就是那个出身不好,但画画的还不错的姑娘。 “关键是她是汉人。”九福晋又提醒了林雨桐一句。 是汉人才用呢。 其实满姓人家的姑娘相对来说地位还不错,尤其是家里的嫡长女,跟儿子的地位是一样的。在娘家很有话语权。平时出门抛头露面,也不会受人诟病。但是汉家女子就不一样了。现如今,汉人家的姑娘,哪怕是小门小户,稍微有点办法的疼女儿的人家,都会给女儿裹脚,要不然嫁不出去。这东西你不能说禁止裹脚叫禁止裹脚吧。敢叫放开小脚,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跳腰带往房梁上一挂寻死去了。 那天林雨桐可是瞧了,那姑娘披风虽然长,遮住了全身。但从站着的姿势看,绝对不是小脚。后来还专门叫碧桃打发人去观察了,说是在雪地里留下来的脚印绝对不是小脚。 那这姑娘就更合适了。家境艰难,身后没有家族作为依仗。投靠身为小妾的姑姑,却能不被王府的富贵迷眼睛,只带着幼弟住在府外。在京城这地方,年幼的姐弟俩要生存何其艰难?可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这姑娘没用过她姑姑一分一毫,反倒是年节常有孝敬送进去。 能自力更生,又能伸能缩,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去了赏梅宴,没想着出风头,穿的是最素朴的,打扮随了大溜,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就是站也是尽量站在人后,半低着头。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林雨桐指着那幅画叫九福晋看,“……若没有山下的这处篱笆院和院里的老黄狗……”她手轻轻往画上一按,“你再瞧……” 九福晋对这个说不上来个三四五六,“就是瞧着,比我们家爷拿回来的那些劳什子名家佳作没什么差别……” “就是如此。”林雨桐将手放开,“如今添了寥寥几笔,愣是把一副上好的画作降了一格。可妙就妙在,就这么看去,一点都不违和。” 九福晋了然,怕是这姑娘原本这是画着玩的,谁知道要盛到贵人面前,因此临时添了几笔,不想出那个风头。 可瞧皇后还就偏偏瞧中了她。 之前她还以为皇后是给三阿哥挑房里人呢。三福晋一直没怀孕,三阿哥那边就一个独子,当婆婆的真要安排,做媳妇的就得受着。何况这人还是天下除了太后之外第二尊贵的婆婆呢。 没想到所有人都猜错了。 九福晋就笑:“行!我亲自再瞧瞧这姑娘去。”想来是不会走眼的。 又提了正在造的纺织机,没见到始终心里是放不下的。 可东西没出来,林雨桐不可能给任何人看。这事是四爷打发人做的,但具体执行人是一个叫高原的。这人还是四爷和林雨桐屈尊降贵,亲自登门把人情回来的。就是碰见李四儿那会,三两银子四爷买了两个木雕的簪子,这个雕刻木簪子的就是高原。一个赴京赶考的举子。知道他过的窘迫,四爷隔三差五的就打发人去买他雕刻的东西回来。有首饰,全都给了林雨桐。有小狗小猫这样的小玩件,一半给了太后跟前的六阿哥弘晟,一半给了弘时家的小子永坤。反正不管是什么,四爷都买。然后他所有的零用钱连同他那孝顺儿子弘昼给的孝敬钱,全都花在这上面了。 结果这高原做文章的功夫不到家,恩科的时候榜上无名落榜了。格物科也没见他的名字。 文章的功夫火候不到没关系啊,手上的功夫行就行。 于是两人一身土财主的打扮,去找这个高原了。 这个高原二十岁能中举,本身就不是个笨蛋。这都属于人精中的人精。二十岁的举人即便落榜,那也没什么。再过十年,也才三十岁,这都不算晚。但一则他家境贫寒,要不然也不至于一场病就把积蓄给全部耗光了。二则他喜欢摆弄木头。没功名的时候摆弄这东西,叫玩物丧志。有功名以后摆弄这东西,就风雅。所以,这手上的功夫一直也没落下。三则,店里的活计都跟他说了,买他簪子的那对夫妻绝对算是贵人中的贵人。没见着打了李四儿隆科多连屁都没敢放吗?这这对夫妻是谁,其实很好猜。后来再雕刻的东西,都是被面白无须的人买走了,他就猜了,这八成是宫里的太监了。 于是落榜了他也不急。反正贵人买他的东西叫他短时间内攒了一笔不小的钱,在京城滞留一段时间,就是在等,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自己的机遇。 然后一对气度非凡的中年夫妻就来了。 他见了纳头就拜,说不感动是假的。真龙天子屈尊降贵,自己何德何能? 周文王给姜子牙牵马坠蹬,刘皇叔为诸葛孔明三顾茅庐。 自己区区一个举人,却叫皇上皇后亲自登门?自己是能比姜子牙还是能比诸葛孔明? 但叫四爷说,他那一双手可比姜子牙和诸葛亮还珍贵。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