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这不光是冷的,还是疼的。她想伸手摸了摸隐隐作疼的额头,却发现手根本不能动。她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这是被人绑着双手。怎么会被人绑了?她心里不解,急忙微微的睁开眼,想看看自己的处境。可四下扫了一眼,她就有些愣住了。要是没看错,那正堂摆着的,好似一座关公像。这关公像应该是泥胎的,没什么彩绘的颜色,灰扑扑的好似吹口气都能吹掉一层皮似得,隔得三五米的距离,都能看清那关公像身上的几处裂纹。虽然破落至此,可那供奉用的长条案几上,倒是还有一把香发出明明灭灭的光来。证明这里还有人供奉。那案几缺了一条腿,是用一根粗树桩子立在地上代替那条腿支应着。再往两下里一瞧,就见那墙上固定着的,是两个火把。应该是照明用的。她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不是白天。于是不由的扭头朝外看了一眼,门大开着,外面黑漆漆一片。风顺着洞开的门吹进来,带着湿气。想来外面不是刚下完雨,就是还飘着雨丝呢。 认出这是关公像,就不难猜出这是关公庙。再看这破败的景象,此地应该不常有人来。但那火把香烛,还有自己被绑着的手,都证明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难道是被绑架了? 林雨桐低头朝身上看了一眼。灰扑扑的带着补丁的对襟褂子,下身穿着一条大约是黑色的裤子,裤子的脚腕处绑着绑腿,脚上一双已经看不出什么样子的圆口老布鞋。这一身装束,她马上就明白了个大概。 民国!这绝对是民国! 心里惊诧了一瞬,她就收起了继续琢磨的心思。因为她突然发现,刚才她对现在处境的推测是错误的。这身上的一身装束,明显不像是出自有钱人家。这样的人值得人家绑架吗?这个猜测瞬间就被推翻,随即她心里有了另一个猜测,难道是被人贩子拐卖?好似也说不过去,这长手长脚的,怎么着也该是个大人的样子。要说是拐卖妇女,这倒有可能,尽管此刻身上穿的是一套男装,可当刚才挣扎的抬起手的时候,胳膊蹭到胸前,很明显,这个身子还是女人。 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她就不再犹豫,手心一翻,就出现了一把小匕首,轻轻一划,绑着双手的绳子就解开了。将绳子拿开,她活动着手腕,就站起身来,她现在得知道如今自己在哪?四爷又在什么地方? 她抬起手想摸摸额头上的伤,可手一举起来,她瞄了一眼就愣住了,这双手意外的纤长。长的十分好看。 这又不对了。穷人家的孩子,手能保养成这样?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她都得先处理自己的伤。摸了摸伤口,就疼的更加剧烈起来。但紧跟着,一幕幕过往就从眼前闪过。她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林雨桐就知道这个身子的身份了,心里的疑惑也就跟着解开了。 这是个十六岁的姑娘的身子。但这十六年,知道她是姑娘的人,几乎没有。她的记忆里没有父母,只有师傅。她的师傅,是个老贼!她的一双手之所以保养的好,也就有了答案。贼嘛,靠的就是这双手的功夫吃饭。她没有姓氏,师傅叫她丑丑。丑丑就是她的名字。从小跟着他师父四处游走,老人家手艺不错,她也不算是吃过苦的。半年前,师傅得了痢疾,求医问药,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都花了,也没把老贼的命给救下来。留下这姑娘一个人,到处讨生活。这老贼对亲手养大的徒弟,很有感情。将本事传给了徒弟,却从不叫徒弟亲自上手。用他的话说,他的手脏了,就不想叫徒弟也脏了手。临走拉着徒弟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叫徒弟走他的老路。又十分后悔,没叫徒弟学其他的谋生手段。这姑娘到底没听师傅的话,第一次偷东西,是需要钱给师傅买一个棺材下葬。在街上晃悠了一天,最后找了一个要去大烟馆子的大烟鬼,从他身上偷了一个银元,这才将师傅给安葬了。随后,她就盯上了大户。在她的意识里,这叫劫富济贫。那些茶馆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大户也不是好偷的,这半年,她靠着偶尔偷一回老烟鬼买大烟的钱糊弄着过日子。直到前天,她盯着的大户人家终于有动静了,这家的姨太太要出远门,还要搭了一个司令太太的顺风车。那叫一个威风!前面是一辆小吉普,坐人的。后面跟着一辆大卡车,这是用来装货的。后来她发现,这整个货车的车厢,根本就没有人看着。她这才动了心眼,提前跑出镇子,给车辆出镇子以后要走的必经路上摆上了石块。等车停下来清理路障的时候,她偷摸着爬上了卡车。等车开起来,她正急着找值钱轻便的玩意呢,车猛地就刹住了,她的额头撞在了行李里的木箱角上,给撞破了。而如今之所以被绑着仍在这里,是因为这一队人被土匪给拦下了。东西没偷到,她却跟着一队人一起,被土匪给绑到了山上。因为这些人里,就她身上炸不出油来,所以,就被单独仍在这里,没人管她的死活。 弄明白了来龙去脉,林雨桐心里就有谱了。她得先找找,四爷在哪。 要是变成了刀疤脸的土匪头子……林雨桐抖了抖,这个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