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扶他时不动声色将手指抚过脉门,萧洵放松身体,任他探究。他今日与刺客交手, 露出手上功夫, 知道是让晋王起疑, 便大大方方让人摸底。 已是夜深人静, 偌大的晋王府只听得见雪落下的声音。忽起一阵风呼啸着卷起千堆雪,巡逻的亲卫被冰雪扑了满身,挥袖去挡的一瞬间,没瞧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宿客的东苑,油灯已经吹灭, 霍青现身萧洵榻边,道,“那亲卫果真去了晋王府书房。” 为表诚意,除了第一次上门带着霍青以外,其他时候萧洵都是只身来的晋王府,但霍青出身云卫,暗处才是他是世界。 “至于今日行刺之人,的确是晋王世子的手笔。”联想到在金陵时傅彦行遇到的几次刺杀,与今日晋王府中的如出一辙。 萧洵来晋阳之前傅彦行曾提点过他,晋王和世子有龃龉,他沉默片刻,与霍青一番耳语,让云卫用特殊传令之法将近日所得传回京中去。 收到信的时候,皇城里正在过冬至。 涟歌头一日就向傅彦行提出要回萧府里去过节,他虽不舍,但晓得她进宫快两个月了,怕是思念亲人。况且“太后”是没有理由拘着人小姑娘在宫里过冬至的,他只得同意,但同她讲好第二日要再进宫来,且得呆到年前萧元敬回京述职再走。 涟歌只当他是担心自己在家中不如宫里安全,一口应下,一大早便收拾好回萧府去。 傅彦行散朝后下意识去膳厅用饭,见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时心情有些阴沉。 流安心内咯噔一声,这小祖宗怎地也不陪陛下把早膳吃了再走,但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傅彦行的神色,道,“听偏殿伺候的宫人说,萧姑娘本欲等陛下散朝后拜别了再走,但怕下雪,所以只去了安寿宫请安,未能等候陛下。” 傅彦行脸色稍霁。 听说孙女回府,萧老夫人亲自到二门来接,见她气色红润,且似乎又长高了些,脸上的担忧才转变为笑意,只是嘴上却不肯饶过她,“进宫这么久,就往家里递过一回消息,我这颗老祖母的心都要难过死了。” 涟歌连连告罪,将祖母送回福寿居去。萧老夫人不肯让她走,拉着她的手询问她在宫中的事,涟歌自不会说自己如今在宸阳宫偏殿住着,便将早就想好的腹稿说给萧老夫人听。 老人眼里依旧锐光闪烁,问道,“没听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啊,怎地你在宫中住了这么久。” 涟歌倒一碗热热的蜂蜜水递过去让她润喉,不愿再瞒她,让伺候的人退下后,道,“祖母,其实我这次进宫,是因为哥哥的缘故。” 萧老夫人面露不解。 “我哥哥去了晋阳帮陛下做事,恐有人对我不利,临走时请陛下护我周全。故而太后娘娘是应了陛下的托,才找由头让我入宫的。” 萧老夫人给她的话惊得瞳孔微缩,“这么说你哥哥此行有危险?” 涟歌笑道,“哥哥去的是晋王封地,做的不是危险之事,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府中,怕我闯祸,才请陛下托太后管束我的。” 萧老夫人心中不安稍轻,复又紧张道,“那你见过陛下吗?” 涟歌有些心虚,低头去吹蜂蜜水,话里一派镇静,“没有,孙女儿一直住在安寿宫里。不过陛下来看望太后娘娘时,我远远地瞧见过陛下。” “那你……”萧老夫人还欲再问,涟歌抬起头来看她,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她又问不出口了,话锋一转,道,“那你要好好守规矩,切莫冲撞了宫里头的贵人。” 涟歌颔首称是。 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宸阳宫,除了偶尔去安寿宫和长乐宫外,基本都是窝在偏殿或者御膳房,还真没见过旁的贵人。 后宫里身份高的妃嫔都是可以召请家中小辈女眷进宫来陪侍的,更遑论太后,之前隔三差五就要请何窈进宫一趟。 故而涟歌人在宫内的消息被藏得很紧,莫说是魏太妃不知,连太皇太后都只知道太后曾召了一个姑娘进宫,却是不知到底是是谁,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宫里。 前段时间帮南阳太长公主找回季如霜之后,太皇太后便甚少关心外界的事,只一心等候年底到来。 她在等一场风雪。 在大楚,冬至跟过年一样重要。朝中休沐半日,连萧洺也放了假,加上月前就从南监回来的萧测,府中人到得十分齐整。 晚膳是极为丰盛的。 涟歌握着筷著,吃的十分开心。虽家中菜式不若在宸阳宫里那么精致,可这种温馨圆满的氛围不是宫中珍馐可以比拟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