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丰钰房中人来人往,远近亲友几乎踏断了她的门槛,无外乎恭喜,凑趣,叙旧,攀亲。 她从不知,原来她有那么多的姊妹知己,那么多的兄嫂叔伯。 丰钰依旧过自己的日子。清晨便去丰老夫人处诵经吃斋,回屋后便是伺弄花草,或是拿些话本子瞧。 午后她会去丰庆房里待一个时辰。 不为旁的,只为坐在闷得人头晕脑胀的充满药味的屋中,笑着给父亲喂食汤药,顺带回忆一番母亲病中的情形。 说得越多,她便记得越清楚。说得越细,丰庆的脸色便越难看。 他衙门的差事已经做不得了,郎中来瞧过,说是还能说话,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时丰钰在想,丰庆如今这样子,算她作孽么? 可药是在客氏房中一点点给他用的,他若不是耽于那种事,非要勉强行之,又会病的这般重么? 不管是不是造孽,丰钰都不后悔。 她从没想过要他的命,她甚至还会努力的、出钱出力地供养他,让他好生养着,长命百岁才好。 她要每天说上几件关于母亲的事,叫他时时刻刻记得,他今日之果与母亲当日的痛楚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个对儿女无情,谋害发妻的恶人,他配得到同情么? 其实丰钰自己也知,她骨子里根本和他一样! 她甚至更恶劣。她对自己亲父下手,比他还毒! 丰钰喂完了碗中的药,拿了手帕替丰庆擦了嘴角,放下帐子,温声道“阿爹好生休息,我去瞧瞧杏娘。” 近来,人人都知她待杏娘极好。 本因杏娘和丰庆的事有关联,丰大太太等人打算暗中处置了杏娘。如今因着她高看杏娘一眼,认了杏娘失去的那孩儿,杏娘姨娘的身份几乎给默许了。反正,如今二房没有主母。 客氏不过是个被关在房里不见天日的待罪之人。 与她一同被禁足的,还有丰媛。 专有个嬷嬷守着丰媛的屋子,可以在西府内行走,却不能外出一步。 丰媛无法送信给外祖家,也无法得见母亲,她明显地消瘦了许多。父亲不知为何,每每不愿见她,更不肯听她替母亲求她情,她和客氏身边的人,都给丰大太太关了,手中没一个可用之人。她孤立无援,手足无措。 如今府中人人都在讨论丰钰的婚事,都说,大姐姐要做侯夫人了。据闻,当年在宫中,身为宫女的姐姐,就与那大名鼎鼎的嘉毅侯有过一段情缘。 又有那添油加醋之人,将两人关系描绘成一段可歌可泣的绝恋。 丰媛一开始听在耳中只觉得烦,如今,她忽然燃起希望。如果丰钰能替客氏说上一句话,丰大太太敢不给她面子么? 丰媛来的时候,丰钰正和杏娘说话,见到她来,丰钰止了话头。姊妹二人来到廊外,丰媛垂头默默流泪,许久,才纠结而艰难地拉住丰钰的手。 “大姐姐,如今……只有你能替阿娘说句话了……” 丰钰冷嗤一声。是么? 她凭什么? 当年她被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几番情况危急几乎丧命之时,可有人替她说一句话? 客氏可有怜她凄惨,肯放她一马? 凭什么她们走到绝路,就有脸来求她? 丰钰笑了下“媛儿,听说明年春你也要入宫选秀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反问,叫丰媛怔了片刻。 她抬眼,看向丰钰,丰钰今儿穿的是套湖绿色的袄裙,颈中围着长狐狸毛的领子,丰媛认得这成色,从前在客氏的库房见过。 她抿了抿嘴唇,脸上泛起挣扎的神色。 如今,客氏手里那些东西,都给了丰钰了。都说,那原本是丰钰亲娘的嫁妆…… 可在丰媛心里,那些东西从来就属于母亲。人死灯灭,父亲允了母亲便是允了,旁人凭什么来争?凭什么生生把那些东西都抢了去! 她也是要成婚的人啊!开春的选秀一过,只要想法子划去名字落选回来,她就能嫁人了! 忽然,丰媛瞳孔缩了缩。 选秀?适才丰钰说起选秀? 她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丰钰道“大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丰钰淡淡笑道“我是担心你。当年我参选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本来已经说好,会划去我的名字,怎知后来……”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撩起眼帘,瞥了瞥丰媛“如今父亲母亲同时病了,你若是给选中进了宫……父母亲可又要添了心病……” 丰媛紧紧捏住袖子,心中百般不安。不会的,丰钰不会是那个意思,对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