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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明昭迟。

    自从与贺岳林联手将明昭迟送入监狱,他已经有快八年时间没见过这个行事荒唐的纨绔了。

    当时由于明氏的活动,明昭迟其实只被判了五年,但三年前明氏的动荡里,多位明家人入狱,明昭迟又担上了涉黑等罪名。

    单於蜚软禁了“老子”,又囚禁了“儿子”。

    明昭迟必然恨之入骨。

    他不禁想,是明昭迟在监狱里出事了吗?

    死了?还是跑了?

    如果是跑了,明昭迟想干什么?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再走几步,手脚竟是跟着发软。

    他单手撑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扶住额头,以为只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造成头晕体乏。

    缓了一会儿,他开门往楼下走去,想让人弄点宵夜。

    但佣人们全都睡下了。

    即便在g国打拼过,他会做的菜也极少,只能煮一些料理好的方便食品,唯一会的是单於蜚当年给他做的红糖冰汤圆。

    冰箱里,居然有冷冻糯米汤圆,但红糖和别的配料就没有了。

    他打着哈欠,将汤圆倒进小锅里,没多久煮好,实在是饿了,忙着吃,一下子就被烫了舌头。

    “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单於蜚已经从二楼下来,站在厨房门边。

    他吓一跳,放下瓷碗,转身看着单於蜚。

    因为被烫到了,他的嘴唇娇红水润,十足惹眼。

    单於蜚走近,看了看案台上的东西,“吃汤圆?”

    “白天没吃东西。”他如实交代,“有点饿。”

    单於蜚拿起碗里的勺子,随手搅了搅,“就这么吃?”

    他心中澎湃,“没找到红糖。”

    “嗯?”单於蜚似乎很不解,“红糖?糯米汤圆不都是配醪糟吗?”

    如果说刚才他的心情像冲至最高点,然后怦然绽放的烟花,此时就像烟花消散时零落的光点。

    稀稀落落,溶于黑暗。

    单於蜚将红糖冰汤圆都忘了。

    “也可以配红糖。”他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

    “是吗?”

    “我可以给你做。”他抬头,目光恳切,“红糖熬化,和冰块一起浇在煮好的汤圆上,再配上花生碎、玫瑰酱、小糍粑、莲子、银耳、绿豆……”

    单於蜚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却道:“我不喜欢那种甜腻的东西。”

    他像在悬崖上一脚踩空。

    “你慢用。”说完,单於蜚又看了寡淡的汤圆一眼,离开厨房。

    他望着单於蜚的背影,心脏在嶙峋怪石间滚过,被磕出道道血痕。

    单於蜚忘记了,但他能够给单於蜚做。

    最害怕的是,单於蜚不喜欢,不需要。

    不喜欢红糖冰汤圆,也不需要他这个薄情寡义的前任情人。

    他想要给出自己的爱与关心,用仅有的材料给单於蜚做一碗白糖或者不管什么糖的冰汤圆,再问问国内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明昭迟有关,自己能不能帮忙。

    但单於蜚连机会都不给他。

    他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供单於蜚逗弄。

    许久,他缓缓垂下头。

    碗里的汤圆已经凉了、坨了。

    他舀起来,匆匆往嘴里赶,动作近乎粗暴,连唇角的伤口又破开了也浑然不顾。

    忽又想起当年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画面。

    那时的单於蜚像他一样,孤单地吃完了坨成一团的汤圆。

    回屋的路上,他仍感到晕眩。

    按说这很不应该,之前的头晕是低血糖引起的,现在已经进食,不该还觉得难受。

    他扶着栏杆的把手,脚步越来越虚,不管怎样闭眼、甩头,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他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刺痛,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倒下的时候,他向单於蜚的房门徒劳地伸出手,无声地喊道:“救……救我……”

    眼睛仿佛被蒙上一片黑纱,死亡降临,拦在他的手与那扇门之间。

    再次睁开眼,已经在皎城最好的医院。

    陈琼宇面容憔悴,长出一口气,来不及问他感觉如何,连忙叫来医生。

    他有些懵,停转许久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像一台断电之后各项数据归零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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