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这送给索额图,就说朕让他自己看。” 梁九功不明所以,却不敢多嘴立马出去办事。蓁蓁小心地打量着皇帝神色,她了解皇帝日深,他何时是喜何时是愁,只消一眼便能分辨,而此刻弥漫周身的却是一个“怒”字。 京中发生了何事?蓁蓁眼皮子一跳,似乎不是急事,若是急事皇帝此刻一定回书房召见重臣相商,但他冰冷的面庞告诉蓁蓁一定是大事。 还不待蓁蓁问他,他已经翻身下炕往里间床榻走去,“朕想睡会儿,你也来吧。” “臣妾不方便呢。”蓁蓁踢开身上的毯子,露出圆润的双足,皇帝见她脚趾上包着的叶子终于松开了自己紧皱的眉头。 他疾步走回来抱她进屋,问:“这样总可以了吧?” 蓁蓁勾住他,一手扯了扯他的辫子笑说:“可。” …… 京城,承乾宫东次间内。 “法保杀了人。” 皇贵妃佟佳氏的手一晃,险些把手里的杯子砸了。 “真的?” 皇贵妃的小弟隆科多点点头:“法保同科尔琨去打猎的时候误把一个樵夫射死了。索家不但不赔钱还把人打了一顿说是那樵夫进了索家的林子偷猎物。樵夫家里去顺天府告状,顺天府尹是索额图的人哪里敢动法保,把那一家子胡乱打了几棍子就赶出去了。” “这事怎么又闹到都察院了?” 隆科多说:“樵夫家里人到处寻门路要告状,有人提点了他们,这才到了都察院。” 佟佳氏问:“都察院敢接这状子?” 隆科多嘿嘿笑了笑,“如今都察院一半的人可都是明珠提拔起来的。” 佟佳氏此时才全明白了,“难怪了。” 隆科多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这还不算最吓人的,直上都察院的都是京控,京控按我大清律法属越诉,哪怕所诉为实也要先笞五十以正视听,这樵夫家里去告的是一名七旬老妇,当日坐镇都察院的是副都御使多毕,他见来人年长怕她枉受杖责就劝老妇人先回去向顺天府告。” “这人倒是不错,老人家哪里守得住五十杖?”皇贵妃抚着肚子连连摇头。 隆科多则一脸好笑,“姐姐也仁慈,可惜人家不吃御史的好意,哭着要受五十杖,多毕怕把老人家打死了许她先诉冤情,结果老妇人把案子一说御史这五十杖都不知道该不该打了。” “不打,违反律法不说搞不好还得落个陷害皇亲,打了真打死人了就成了包庇索家那群畜生的恶人,也是为难这位御史大人了。” 皇贵妃嫌恶之心溢于言表,她额娘虽然是赫舍里氏,可索尼那群后人都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如今犯下滔天罪行她更是没有半分同情。 “姐姐还同情这位御史?”隆科多一扬眉,一幅话里有话的表情。 皇贵妃孕中本来心气就不佳,自家小弟一副捉弄她的表情有些惹恼了她,“你有话快说,把我弄到这个破屋子里就是为了看你卖关子的吗?” “姐姐别气,我这最有意思的还没说呢。”隆科多赶紧给自家姐姐顺气,一股脑把最重要的事放在桌面上,“这多毕姓吴雅氏,是德妃的本家。” “德妃?哈!”皇贵妃惊讶得合不拢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说德妃会指使自己本家人去搞索家人?算了吧,她虽然在御前嚣张可哪有把手伸进朝堂的本事?” 隆科多气定神闲地说:“当然没有,再说要插手把自己本家推在前头,这得脑子糊涂成什么样?” “明珠这么坑永和宫?不会啊……”皇贵妃觉得脑仁都烦的疼起来,她揉揉额尖说,“这事闹的这么大奏折肯定已经送到山西御前了。” “这事皇上起驾前就出了,到现在才闹大,明珠索额图都随驾出巡,明珠可以摆脱干系,索额图能措手不及,皇上能下不来台,再离间了永和宫和延禧宫两位,姐姐,这可不是天大的好局面?” 隆科多双目奕奕,皇贵妃却倏地站起来指着他问:“是不是阿玛?是不是!” “姐姐,阿玛是多谨小慎微的人啊。”隆科多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不同于年纪的筹谋和得意,“姐姐这回可定要给姐夫生个皇子啊,才不枉我给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千两银子让他给多毕换的当值。” 皇贵妃瞠目结舌,犹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隆科多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下头三个弟弟,都说长子疼幼子宠,他这不上不下的,谁都没对他的前程报多大的希望,只有皇贵妃尤为疼爱这个弟弟,每次见他都要督促几句,所以隆科多在一家人里只和皇贵妃这个姐姐亲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