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子,真是个稀奇的蠢女子。 楚王一伸手,抱住她整个人,那最后一丝迟疑,猜疑还有一些强压下来的情绪全部倾泻在她柔软的肩膀上。让她无处可逃,也断了自己的退路。 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这个时候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来惊动他的。 通传的宫娥小心翼翼汇报了名号,是晏隐并大司马。 是齐人来了么? 楚王松开辛汇,他已经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见辛汇咬着嘴唇桀骜难驯的样子,未说话,便先笑了笑,长手一伸,辛汇尚没有回过神,便看见他手上多了一方手帕,想来是刚刚挣扎时候露出的。 “这个,我要了。”说罢,他扬了扬手上的战利品,头也不回阔步离开。 她怔怔了半晌,皓腕空空,脑海空空。许久之后回神,无端端想到方才被打断的问题,一串狮负赐给陈国,那还有一串呢? ☆、第二十六章 出了坤和宫,楚王周身那种轻松戏谑的氛围便随夜风消失不见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崖岸高峻、盛气逼人的楚王。 每个人都有无数脸谱,而最真实的永远包裹在最下面。 只是转进宸宫甬道之前,他脚步停下来,宫灯朦胧,夜风送凉,他目露温意,将手中那方丝滑柔软手帕看了一看,朦胧的宫灯下上面一片素白,复又缓缓送至鼻尖轻轻嗅了一嗅。 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隐隐,怎么有股子鱼味…… 他远远捻起蹙眉看了两眼,扔给身旁的小太监:“洗干净。”顿了顿,又补充,“用软香豆。” 小太监不敢多问,立刻捧着帕子如临大敌一般去了。 楚王这才按了按太阳穴,不疾不徐走向朱子房。 房中等候已久的两人各怀心思。两鬓斑白的大司马有一道引以为傲的美髯,日日睡觉都要特制的帕子包扎起来,此刻,他虽然仍安坐于此,但捋胡须的力度已充分说明主人的不满了。 晏隐位于他下首,安安静静做他的美男子。 房中流淌着不安的空气,连烛火都跟着噼啪起来,晏隐纹丝不动。 大司马眼角跳了两跳,终究耐不住:“为师听褚拱说他日前去了坤和宫,并梁世贾、谭元春,然朝马进宫却又未得召见。可有此事?” 楚国太医院三杰之褚拱是大司马的儿女亲家,知晓此事并不奇怪。 但是在齐国蠢动之时却问起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晏隐倒有几分好奇:“确有此事。君夫人高热危急,王上急切也是情理之中。” 大司马哼了一声,虽已近天命之年,但保养得益,看上去不过四十有余,他本就豹头环眼,此刻眼睛微睁,叫人从心底生出压迫来:“王上是楚之王,不是你的妹夫,齐人伐陈,陈楚联姻,桩桩件件,晏隐你可费了不少心。” 晏隐微不可见蹙了蹙眉,复而含笑道:“老师的话学生却听不懂了。” 大司马嘁声冷道:“你们背着老夫的那些事情,真以为天衣无缝吗?黄口小儿,竟然生出这般野心,当日军中的教训竟忘了么?为师既然能拥护……”他咬牙,后半句未曾出口,却也是明明白白。 晏隐面色不改,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袍摆,缓声道:“老师,学生有句话一直想说,却没有机会说与老师听。学生和王上虽曾在您的麾下从戎,但这景楚,国姓虽是芈,大氏却从来都是景。与其说是老师成全了王上,何不说是王上屈尊承了老师的情……” “好,好,好哇……”大司马的性子并未随着年纪恬淡下去,闻言大为恼怒,眼睛发红,面颊横肉微抖,连哼了三声好。 晏隐的眼睛余光隐隐扫见房门外踏月而来的宫灯阴影,他脸上暧昧的笑意更甚,几乎是微不可闻加了一句:“更何况,老师也不是白白帮忙。” 大司马勃然大怒,黑脸发紫,一掌拍在几案上,凌厉的气势呼之欲出:“放肆!” 几案的茶杯被震得跳了开去,杯盖颤动,迤逦的水渍在桌上留下蜿蜒的痕迹。门旁的两个內监也不由跟着抖了一抖。 屋内的两人同时便听见楚王低沉含笑的声音:“老师,何事如此着恼,可是晏隐又不听您的话。” 大司马又死死瞪了晏隐片刻,这才从鼻孔中哼出两道气:“王上言重,‘老师’二字老臣受之有愧。” 楚王看了一旁拂袖而坐的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