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隆都拖进了血色深渊。 “我们被困在小学校里,通讯时断时续,一片混乱。哪怕联系上了上级,那头也人仰马翻,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有先例,都还在紧急会议、讨论、想办法,只会回复你说:等一等,有消息会告诉你们的,原地待命,不要擅作主张。” 她们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难民: ——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 ——军队马上会来的,放心,局势马上会稳定。 难民们不敢睡觉,在操场上坐着,围着披毯,砍开学校里的桌、椅当木柴生火、做饭。 那一夜,操场上火光不灭,映着一张张惊怖的脸,很远的地方传来喇叭和音响声,那是属于杀戮者的狂欢。 这场景,终身难忘。 岑今倚在门框上,对边上轮岗休息的维和士兵说:“借根烟。”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抽烟的。 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的早上,远处传来隆隆的车声,所有人都屏住气息,有一个难民爬上旗杆,第一个看清车身的标志,大叫:“联合国!联合国的车队来啦!” 绝望之后的巨大惊喜,像最盛大的节日狂欢,操场上一下子翻沸,有人抹眼泪,有人冲上去和值勤的维和士兵抱在一起,或者拉着他们一起跳舞,更多的人推开挡住校门的车子,像迎接亲人一样冲向联合国的车队。 卫来低头,岑今的眼睛汪了水一样亮,然后缓缓闭上,像是不想他看到,他贴住她的脸,濡湿。 他轻声说:“救援来了,这不是好事吗,嗯?” 她也以为是好事。 但那股狂欢的气氛,在救援士官尴尬的眼神里,慢慢冻住了。 救援士官宣布了撤离的命令:撤离外籍公民、撤离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撤离维和士兵。 不能带走任何一个卡西人,胡卡人在街上设了无数路障,会登车检查,拽下任何一个企图蒙混逃离的卡西人。 岑今懵了。 问:“为什么啊?” 不止她一个人问,所有经历了这两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人员和维和士兵都在问,有士兵愤怒地摔了枪,有工作人员吼说,这种时候不能走啊。 岑今说:“很多难民在哭,有人下跪,抱着我的腿,让我救他们,我觉得他们很可怜,自己的国家不保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外国人。” 那个救援士官吼:“这是命令!你们去大街上看看,美国人在撤侨、法国人在撤侨、西方人都在撤侨!今天早上,比利时维和部队已经先撤出去了!” 大家一下子不说话了。 维和任务一般是多国共同维和,但是所占的比重不同,比利时维和力量,是当时卡隆最大的一支,也是最具威慑力的。 他们居然已经撤走了。 异样的死寂之后,撤离开始了。 那些有撤离资格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车,不敢抬头看难民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好久,只能说出“sorry”,上了车,有人把帘布拉起,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车外这个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给忘记。 卫来想不通:“为什么要撤呢?” 岑今也是后来才知道,胡卡人枪杀了八个比利时维和士兵。 “杀死维和士兵是很冒险的行为,可能带来两种结果,一是激怒西方国家,招致大量增兵报复;二是,震慑这些国家,让他们知道卡隆的局势已经失控,维和士兵也不安全。” 消息传到比利时国内,一时炸开了锅,媒体偏激的发问: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士兵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