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抬回去——”看了刚刚被抬出来的郝光平一眼,刘杨声音有些低沉。 默默地抬起郝光平的遗体,一连的弟兄跟在刘杨身后,有了刘杨作为主心骨,反而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刘杨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当兵的死人简直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即便是那是自己的兄弟,伤心难过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死一个人就伤一次心,那么早就悲痛欲绝了,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弟兄了。 从醒过来,几百人就剩下秀才他们几个人,谁也不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哪怕是最要强的李彪,有时候提起来也是一脸的沉默。 之所以郝光平死了,刘杨心里特堵得慌,其实有两种原因,一种的确是感情深厚,另一种则是因为郝光平是这两年死的最高的将领,郝光平是一连连长,也是中校衔,或许下一次不知道是谁。 现在想起来,自己就不应该质疑自己的感觉,当时如果喊住郝光平,或者—— 想到这忽然愣住了,随即苦笑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没有如果,阎王教你三更死,那会留人到五更,自己只是个例外,别人可以不信鬼神,但是刘杨却深信不疑。 回到城中,王师长等人已经接到了消息,已经在北门迎接着了,看见刘杨的时候,也都是一脸色苦涩,今天是郝光平,也许下一次就是他们了。 “将老郝的遗体就埋在北门外,死在那里就埋在那,以供后人瞻仰。”刘杨终于恢复了过来,这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心里在难受,也要以大局为重。 这是特务营的传统,人死如灯灭,埋在那里就那,当兵的就这种宿命,到也没有人多说什么,总比战败了被抛尸荒野好的多了,好像小鬼子,打仗死了很多人,却有很多人的骨灰是运不回去的。 有时候死了,日军来不及处理,国军也就是被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然后不管谁是谁,胳膊大腿全都丢到坑里,一下子全埋了,日军很难在挖出来,别墅欧式日军了,从抗战到如今,四年的时间里,数百万国军弟兄埋骨他乡,又有几个能够叶落归根的,死了就是死了,给家里送个信就行了。 不过比起其他国军兄弟部队,特务营还有一个传统,还是比较好的,无论如何都会立碑,哪怕是立上抗日英雄郝光平的石碑,日军将来也不会破坏,对于死人日军同样有足够的尊重,或许这是中日双方文化的传承。 战争中没有葬礼,或者说太简单,不会像一般人他停放三天,而是当时就埋了,当然也是会处理一下遗体的,否则似的太难看,让人心里也不好受。 郝光平究竟怎么死的很难说清,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没有呼吸,心脏也停了,因为驾驶员和炮兵用身体掩护了他,但是他还是死了,死的很平和,莽莽撞撞一辈子了,到死了反而老实下来了。 一连的弟兄给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后换上干净的军装,棺材没准备,湖州城里一时间没那玩意,几家棺材铺子早就歇业了,棺材都被抢了个精光,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所以只是找了几块木板,临时钉了一下,刘杨说郝光平不会计较的。 这时候也没有人计较这个,很多人连一张芦席都没有,死了也就死了,最少郝光平好歹还有几块木头板子。 坟坑很快挖出来了,一些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什么孝子棍什么开路粮,这都是按规矩来的,最少刘杨觉得有必要丢下去,不然真的用到了,郝光平在底下不骂娘才怪,指不定回来作妖。 “鸣抢——”眼看着郝光平下葬了,刘杨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几排枪乒乓作响,这时候也没有人在乎是不是浪费子弹,总之送郝光平一步,没有人计较什么。 部队上有部队上的规矩,死了弟兄不磕头不作揖,脱帽行礼,鸣枪已经是最高规格了,能让刘杨喊号子,也是两人的感情深厚,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人已经埋了下去,土一点点的覆盖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不在了,刘杨脸色很不好看,只是默默地不做声,让春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紧紧的贴着刘杨,小手抓着刘杨的胳膊,柳川稻子则又抓着另一只胳膊。 “兄弟,一路走好,黄泉路上走慢点,等着兄弟们一起去了,再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