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舌头的狗儿晃着小尾巴还没来得及在少年的膝上站稳,便被少年拎着肉呼呼的后脖子一甩手扔在了土墙外的粪坑里。 到现在莘奴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哭着将那只脏臭的小粪狗救出来时,少年厌恶地盯着她和手里可怜兮兮的狗儿,轻轻吐了一句:“真臭……” 那也是她生平第一次萌生的善意,却尽付了粪坑。 初时的他的厌弃是多么外露得不加掩饰?可惜那时她尚且年幼,不懂人心如深渊无底,竟被他后来突如其来释放的善意蒙骗,相信他是个忠义之人…… 恍惚地记忆被耳畔的热息打断,王诩将洗净了头发的娇人揽在怀中,嗅闻着她的脖颈,呢喃道::“真香……” 现在看来变化的岂止是他黝黑的心肠,就连鼻子都没有少时灵光了。她忙碌了一日,在篝火旁满是烟尘与汗味,哪里来的盈盈香气? 可是一向喜好整洁的王诩偏偏抱住她不放,一下下的轻咬着她的嘴唇。 莘奴被他咬得厌烦,便恼道:“一股海盐味儿……” 这厌弃又惹得男人起了性儿,索性用着咸味的口舌来个通身的腌制。莘奴干脆用力的咬着自己的手背,才忍住了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喘息尖叫。 幸而男人到底是给她留了些脸面,并没有在这漆黑安静的夜晚里进一步造次。 到了第二日,子虎刚刚打来街市的井水供王诩梳洗。一辆褐色的马车便行驶过来。 待得马车帘子撩起,下车之人正是已经弃官经商的白圭。 “恩师,可是白圭安排不周,不然为何舍弃宅院,而露宿街头?” 王诩微皱眉头道:“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饶是善于揣度恩师心思的白圭,一时也弄不清楚王诩的心思,只能惴惴不安地垂手立在一旁。 王诩接过子虎递过来的热巾帕子擦了擦脸道:“我来齐国之事还有何人知?” 白圭低声道:“只有我与孙膑得知恩师来到齐地。” 王诩点了点头,眉眼微微发冷道:“不可与外人再言……” 只这一句,白圭立刻被点醒了。 他真是被这几日的点仓账本忙得晕了头,少了前几年在君王面前揣度圣心的谨慎机敏! 恩师此番辗转到齐地,可并不是心甘情愿,实在是被那魏国竖子庞涓逼迫来此。那庞涓因为担了迫害同门的恶名,倒也尽豁得出去了,竞派人暗中将云梦山围得水泄不通,只待王诩返回便要来个杀师泄恨。 王诩何等骄傲的人物,却被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徒弟步步紧逼,狼狈至此,岂会让自己门下的弟子皆知? 不过庞涓如今能独揽魏的大权,让魏王对他言听计从,也着实出乎曾经的魏相白圭的预料。但是王诩如此地忍让躲避庞涓的锋芒……想必是与那马车里迟迟没有下来的丽姝有着莫大的干系。 白圭在谷内待得甚久,加之深得王诩信任,他知道的远比那庞涓要来得多。不过恩师接下来准备如何应对,他一时也是想不出来。 既然白圭来了,王诩也不打算再委屈自己 ,却并不打算住在白圭安排的府宅中,而是命令白圭准备更舒适些的车马还有仆役和旅途上的充足物资。他准备即刻出发奔赴齐国都城临淄。 白圭自然不敢怠慢,备下了王诩所要之物后,又精心挑选了几个伶俐的仆役供王诩差遣。但是当他拿出几许金给王诩时,王诩却挥了挥手道:“你如今初创产业,得需用本金,自己留用吧,不必担忧于我……” 恩师竟是这般体恤?白圭谢过恩师后,略微同情地看了看身在远处的莘奴一样,她正身着男装,将剩下的盐袋卖力地继续推销给了木屋的女闾们,又换来了一些数得清数量的刀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