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书童低声喊“喏”,不一会,莘奴的身旁还满着尖儿的竹筐边,又新增了一筐满满的算式。 眼看这莘奴遭受这样的重罚,余下的众人都默不作声,甚至有人又将自己托盘里的算式又重新检查了一番,以免像莘奴一般重蹈覆辙。 张华筐内的算式也余下不少,只能同情地望了莘奴一眼,复又低头认真算题。 莘奴对谷中父亲那一辈留下的众人,向来是有些成见的。当初王诩趁着父亲病危,一人独大,与这些旧人的为虎作伥,见而不为是有很大的干系的。 若是以前章祖这个父亲的前徒弟这般刁难于她,只怕依着她的脾气,是要出言讥讽一番的。 可是章祖的面冷心热,还有白圭那一句人不可以“好坏”二字定论,给她留下的深刻的印象。她虽然幽居内院多年,到底不是当初十二岁的激愤孤女,所以虽然看着那两筐的竹签也是脸色发白,却没有吐出半句怨言,而是又重新拿起了写有口诀的竹简,起身来到章祖的面前,恭谨地跪在席前,开口向章祖询问口诀中不甚明白之处。 章老虽然刚发了通脾气,却耐心地听完她的询问后,才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地解释了一番。 莘奴点头谢过夫子后,又回到了自己席位之上,开始将之前的错题重新计算逐一修改。 很快,厅堂里的学子学女们都计算完毕,依次散学离开了,只剩下了莘奴一人。 虽然腹内饥饿得很,可是莘奴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依次闷头做题。 待得两筐的竹签都做完时,身居书案,也一直没有去进食,靠着书案看书的章祖才坐起身,挨次的检查了一番,这次,竟然没有一道错题,全部都做对了。 “莘奴,你可懂了什么?”章祖开口问道。 “周公制礼而有九数,九数变换有迹可循,变换之道……” 可是章祖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她的口诀背诵,单指了指她因为书写太久而累得有些发麻之手道:“老夫想让你明白的是,要不懂便先问,然后再做,今日若是你先问明口诀,何至于多做一筐算式?” 莘奴微微一怔,顿时有些脸红,她当时不去问,的确是见身旁的学子学女们全都只看一遍,便领悟了诀窍,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章祖看似迂腐不通人情,竟然一下子摸透了她的心思。 “听说你选的是‘商道’?可见你还真是个愚笨不开窍的。那么多的坦途不走,偏要选个最难的。你以为那商道所选之人为何那么少?不光是因为商贾轻贱的缘故。 能囤积奇货,财富倾城的商贾奇才,全天下又有几个?光是会积累财富,却不能再王侯面前保身者,也是大有人在! 像那陶朱公,不也是舍弃了万贯家财,才得以在楚王的面前脱身吗?你又是个女子……唉,难上加难啊!” 莘奴微微抿紧了嘴,脸上复又显出倔强的神色,却并没有开口反驳。 章祖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挥挥手,淡淡地语道:“既然选了,就得走下去,经商也与算数一般,不懂之事,不可贸然去做,不然可不是多算一筐题那般简单喽……” 说完,他便起身离去了。 莘奴恭送章祖离去后,自己琢磨着章老之言许久…… 其实若是思虑不周,一步行将踏错之事,世间又岂止千万? 就在谷内学子们学师不久,一位下山许久的学兄突然折返回山了。 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