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护军大人,将她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也不为过,只能祈盼小皇帝能如之前两次那般替她出面挡一挡,或许看在他的面子上,陆稹会罚得轻一些。 但她未料到陆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碍事”就将这件事给揭过了,并起身来对小皇帝作了个礼:“臣失仪了,望陛下容臣回去更衣。” 小皇帝自然说好:“那你快些去吧,福三儿,快去让御医跟着给陆稹看看,别起了泡。” 梅蕊尚在那里跪着,陆稹已经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哐当一声门就阖上了,小皇帝长舒了口气,才转过来扶着膝头躬身来瞧她:“好了蕊蕊,起来罢。” 她抬起头来,有些慌张,还有些委屈,眼眶都泛红了:“陛下您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 “朕没说什么啊,”看她这幅形容,小皇帝也心虚了,他本以为这样会让陆稹和梅蕊两人间的关系更亲密些,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干脆一跺脚,“朕这,都是为了你好的呀!” “还说是为了奴婢好,”这些日子同小皇帝混熟了,她也没那么拘束,直白地对面前的九五之尊埋怨道,“若不是您那句话,会成现在这样么?” 小皇帝目瞪口呆:“可明明是蕊蕊你先问朕的……” “奴婢后面也对陛下讲了,奴婢不想晓得那件事了。”她垂着眼,看起来格外神伤,小皇帝觉得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瞬息万变的,教他实在是捉摸不透,他挠了挠头,嘟囔道:“可现在也没办法了,陆稹他大概并未生气吧,这点小事儿,朕已经让御医去给他瞧了,再放他几日假,让他好好休养休养,这总该行了?” 看梅蕊还跪在那,他就愧疚的很,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别跪着了,快起来吧,将这里收拾了,朕那还有段话看不明白,等着你来同朕讲呢。” 说着又看向地面上的碎瓷,有些肉痛地道:“朕的刑窑白瓷茶盏啊……” 这一日梅蕊接下来都心神不宁地,好容易小皇帝放她回了掖庭,她进屋便二话不说地将自己的枕下的木匣子翻了出来,怀珠在旁好奇地问她:“蕊蕊你寻什么呢?” “伤药。” 梅蕊边找边答,怀珠一听就惊呼道:“蕊蕊你受伤了?” “嗳,不是。”见怀珠放下手头的事情就要走过来,梅蕊连忙解释道,终于从木匣里寻到了之前存放着的药膏瓶,她用手帕将瓶子裹了起来,往袖中一揣就往外面走,却被怀珠拉住了,怀珠狐疑地看着她:“你这是上哪儿去啊?谁受伤了?” “同值的宫人。”梅蕊很简略地说道,怀珠酸溜溜地,仍旧扯了她不撒手:“蕊蕊这样好,同值的受伤了也要亲自送药去,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是哪里的话?”梅蕊被她这莫名而来的醋意给逗笑,转过身去看怀珠,“到底是同在御前当值,能多帮衬一些是一些,以后也多些人脉不是?” 怀珠这才放开她,又叮嘱让她快些回来,她脱身后便往北面走去,北衙禁军司皇城安危,只陆稹一人担任护军中尉,便是禁军的主官了,就连四军的大将军也得听令于他。 北衙禁卫森严,不是她能进去的地方,她便在长乐门守着,挨着下值的时候了,紫绯青碧的官员三三两两从长乐门走了出来,难得瞧见宫装女子守在这里,都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梅蕊被他们瞧得浑身不自在,恨没有带个帷帽,但长乐门前的人都散尽了,梅蕊也没等到陆稹,她捏了捏手指,低声呢喃道:“莫不是从别的门出去了?” 正想要灰心离去时,一辆马车驶出,车轮碾着青石砖上陈年风霜凿刻的痕迹,在她身侧缓缓停了下来,福三儿在马车前对她打了个笑脸:“梅蕊姑姑。” “福公公,”梅蕊的手掖在袖里,将那瓶膏药攥得很紧,试探着往车内看了一眼,问道,“护军大人在车里么?” 福三儿还没来得及回她,陆稹的声音便从里边儿传出来了:“何事?” 他若非是刻意将声线压得低沉婉转,那听起来就显得不怒自威,梅蕊在外顶着风对他道:“白日里是奴婢的过错,特地来向护军赔罪的。” 车内沉默了片刻后,陆稹的声音又再响起,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上来。” 梅蕊愣了愣,福三儿却一个劲儿地对她使眼色:“大人让姑姑上去说话呢。” “哦,这样。”梅蕊有些昏,但心里确实是过意不去,依言登上了车,撩开帘子弯腰进去,就见着陆稹阖目端坐在车内,那模样,倒真像尊玉雕的菩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