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下,不然便显得太过敷衍,有负学士盛名。” 这人!梅蕊被他这句话给生生噎住,想来是那回在宫道上同赵淳闹时的那番话被他听入了耳,一直压在心里给她记着,就等着时机雪恨。真是小肚鸡肠,竟未料到他说起刻薄话来也是如此得心应手,梅蕊耳根一热,自己都觉得肯定耳红了,但她于这件事情上确然是没有胡编乱诓,便也硬气地回道:“护军这话说得便是不对了,有疏漏是人之常情,奴婢身正影直,并未拿借口敷衍搪塞护军,护军这般疑奴婢,是护军……” 她的话停顿于此,显然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将后面的词措讲出来,陆稹淡着神色看着她,颇为善解人意地替她说了下去:“是我气量窄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梅蕊被他惊得一跳,扬起面来:“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 月色破开了那一片薄云,正是寒梅将开的季节,暗香浮动间照亮了她眉目间一晃而逝的艳色,竟和当初天青烟雨般的清淡截然不同。陆稹有些失神,在皇帝向他提起要她来当御前时,他便让人将她的生平都查了出来,是以他对她且算是知根知底。 他晓得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凭赵氏的心性,当初若是有心利用她,是决计不会放任她在文学馆偏安一隅,所以在此之前她与赵氏定然没有太大的牵扯。可事到如今她突然被拎到了御前这个台面上来,赵氏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她的大好时机,基于小皇帝的安危着想,他势必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果然如他所料,太后在第二日便将她请去了兴庆宫,他对她的性情还未曾摸透,不知自己此前的那番警钟敲得如何,才对她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但她约莫是藏着一根傲骨,不容他人诋毁或是质疑,否则平日里瞧起来温温和和的人,怎会连着两回都像浑身冒着刺儿般扎人。 他觉得她很有趣,被戳破心中所想也是,眼底都是慌乱和愧意,漂亮的耳廓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隐隐泛红,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很难不让人心动,陆稹略略勾了下唇角:“那咱家敢问学士,是个什么意思?” 他又在酸她,梅蕊恼得两边脸都在发烫,情急之下就只有一句:“您很好。” 陆稹仿佛更得趣了,他将手掖在袖中,眼底酝着似笑非笑的情绪,存心捉弄:“学士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不妨真真切切的讲出来,咱家怎么个好法?” 梅蕊未料到他也能轻佻至此,怀珠此前对她讲过的话轰然在脑中炸开,顿时疑云暗生,她战战兢兢地想,他莫不是真的瞧上了她?不然为何要讲这样的话,她不是不通情爱,文学馆中的藏本也有好些志怪本子,她看过,也对里面的那些情深似海却未能两厢厮守的感情唏嘘不已,但这些事落在了自己身上,便让她有些头昏脑胀。 她开口有些磕磕巴巴,话都不太利索:“护军品貌非凡,雅人深致,乃国之栋梁,大缙之福……” 陆稹听她说了一堆恭维之词,尽是些平日里听惯了的话,也觉得腻味,喝停了她,微微眯起了眼,他脖颈外围了圈白狐裘,整个人白璧般无暇,月色替他镀上银辉,他略略侧了侧脸,又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的陆护军:“方才就当从没见过我,知道了?” 她忙不迭地点头,听他一声轻笑后抬步从她面前走远,不知是入了那个林间,反正倏忽就不见了人影,大约真的是哪里来的精怪,特地来偷人心的。 冷风一过,梅蕊被吹得打了个冷颤,怀珠的声音倒是恰好传入了耳内,她偏头往自己来时的路看去,怀珠正搂着两个河灯往她这里跑,没一会儿就到了她面前,气喘吁吁地,呵出大团大团的白雾:“蕊蕊,你怎么就跑进来了?本来同我商量好的那个小公公今日不知怎么的没来,换了另外个人,他同我讲你在岸旁等着我呢,可我到那儿的时候却没瞧见你的影子,让我好一番找。” 梅蕊往她后面看了眼,依稀瞧着了福三儿的身影,她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僵:“我在岸旁站着无趣的很,便往里面走走,没想到教你担心了。” “没事儿!”怀珠乐呵呵笑道,挺着胸将怀里的河灯对她显摆,“瞧,我亲手扎的,好看吧?” 她将那盏描了梅花的递给了梅蕊,笑眯眯地:“看呀蕊蕊,这是我给你画的梅花。” 怀珠的画其实算不上好,但却画出了梅树枝干嶙峋的清瘦,梅蕊看得欢喜,将方才发生的事抛去了脑后,拉起了怀珠的手,才惊觉她手冷得惊人,心疼道:“怎么这样冷,是不是因拿了河灯被风吹的?” “嗳呀,这没什么的。”怀珠嘿嘿笑道,反拉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