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看电视。 小舅家的儿子良良刚上二年级,全家只有这一个男孩,捧在手心养的像个小霸王。这孩子简直是人嫌狗憎,整天都在动,一刻也停不下来,一个劲儿缠着汾乔陪他玩抓坏人的游戏,拿着玩具枪对汾乔扫射。 汾乔深深觉得这游戏实在是幼稚跌份极了,连敷衍也懒得。大概是没有在汾乔面前找到存在感,良良生气地在电视机面前晃来晃去,也不让她看。 汾乔也有些火了,“让开!” “不让不让!就是不让!”熊孩子笑得很刺眼,汾乔看得心烦,干脆关了电视,一个人去了阳台。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烟花此起彼伏在夜空中绽放。万家灯火下是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家庭,汾乔鼻头很酸很酸。 她想念爸爸,也讨厌所有人看她时候怜悯的目光。 …… 室内传来小孩子哭天抢地的声音,汾乔被惊醒,回过神,全身已经冻得僵硬了。紧了紧外套,回到客厅。 良良已经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汾乔不知所以,看向小舅妈,舅妈的笑容有些僵硬,“乔乔啊,良良他还小,他不懂事…” 汾乔奇怪,顺着舅妈心虚的眼神看过去,客厅的一角,汾乔带来的行李箱里,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得乱七八糟,东一块西一块,毛衣扯得一地的毛线。 这是良良对她刚才不陪他玩的报复。 “快给姐姐道歉!”舅舅扬着手恐吓熊孩子。 “不要,我就不道歉,她是坏姐姐!” 汾乔盯着看,舅舅的那一巴掌始终没有落下去。 ………… 箱子里的衣服不能更碎,里面还有爸爸送的厚毛衣… 她突然觉得嘴角实在是太僵硬了,她实在是没办法轻松地说出来一句没有关系。 外婆也忙着从厨房出来,安抚着她,“乔乔,良良他年纪小,咱们懒得跟他生气,改天外婆带你去买新的漂亮衣服。” 手里被塞了压岁钱的红包。 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汾乔紧紧篡着掌心,才让自己勉强挤出一个字,“好。” 全家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整顿年夜饭,汾乔食不知味。 她仓促地扒了几口,逃也似的回了高菱曾经的房间。 让她难受的并不是良良的恶作剧,而是其他人的态度。 她像是一个寄住的客人。 高菱再嫁后那么久,已经足够她看得明白。她年纪小,却不是体会不到。 包括妈妈,所有人面上顺着她,说着暖心的好听话,在遇到事情之后又不着痕迹护着自己人,把她排除在外。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伸手看不见五指。压抑,沉闷。 她听不到外面烟火绽放的声音,只是紧紧抱着膝盖。膝盖骨磕的胸口生疼,汾乔却觉得只有这样才好像有了一些安全感和力量。 她好像要疯了。 ☆、第五章 这天晚上,汾乔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一直往下掉,没有一个愿意拉她一把的人,没有一道抓的得住的光线,她怀着希望一次次去触碰,现实却一次又一次证明她是徒劳的。 然后她深深地陷在了这片泥潭般的黑暗里。 她有些焦躁地想起来走一走,南方没有守岁的传统,春晚看完后,所有人都回到了房间休息。 客厅已经熄了灯,窗帘没有拉,窗外偶尔能看到远处零星的烟火。 室内却是安静的。 她摸索着墙往阳台上走,路过外公外婆的的房间时,却敏感地听到有人小声的说话,夹杂着她的名字。 汾乔顿住了脚。 那是老两口的谈话,她本不应该偷听的,可她莫名其妙移不开脚。 …… “房子抵押出去了那乔乔怎么办,冯家资金运转不周怎么能叫菱菱贴钱呢,她才嫁进去多久?” “可能也只是一时资金运转不过来,冯氏那么大的规模也不可能破产吧?等过了这一阵应该会还回来。” “乔乔不会同意的,肯定又要闹一阵了…” “这孩子也是挺可怜的…” …… 汾乔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几乎站不稳,抵押房子? 抵押哪? 抵押她的家? 原来高菱辛苦地把她骗出来过年,并不是还在意她这唯一的女儿,是要抵押了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那房子承载了她所有的记忆,那是她爸爸买的,高菱有什么权利卖? 汾乔扶住墙,她的的指尖紧紧攥进了手心里,她内心有许许多多的质问,她不相信,她不甘心,她愤怒极了! 可她想了很久,现在原地不知多长时间,直到房间内的谈话归于平静,她最终没有发出声来。 其实她最应该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房子空荡荡的过春节会害怕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