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厢坐下刚将脚放进水里,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火光为之大盛,是有人踹开院门,进了院子。 顾弦勇匆匆出了上房一见满院子的官差,当即腿就软了,差点滚下台阶。 有穿着官兵服饰的人上前一步拎了顾弦勇,目光锐利,道:“为什么不开门!?” 顾弦勇脸色都白了,做为罪臣之子,再没有什么比官兵上门更加让人惊惧了,他哆嗦着道:“开……开门……小的让妹子去开门了。” 那官兵却又将他提起来些,“为何如此重的血腥味?说!” 顾弦勇又哆嗦着答道:“内人……是内人刚生了孩子。” “搜!” 领头的是个穿黑衣挂金刀的精瘦男人,一声令下,官差分三队,分别向四周分散搜找,一队直奔正房,一队冲向灶房,剩下的人由那领头的亲自带了进了厢房。 入屋,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领头人瞳孔一缩,鹰枭般锐利的眼眸四扫,环视一周,只见屋中的摆设极为简单。 一张床并一张桌椅,甚至连衣柜都没有,那床还是极简单的架子床,褥子齐整,露出空荡荡的床底,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只桌边儿跌坐着一个姑娘,鬓发微乱,旁边一盆热水,倾斜在地,洒出的热水氤染了中裤和脚上撒着的绣花鞋,她正惊慌失措的将白生生的脚往裤腿里头缩,奈何裤子有些短,怎么都遮掩不住,便愈发手忙脚乱,瑟瑟发抖起来。 瞧的出,他们敲门时这姑娘该是在洗脚,许是如此,这才耽误了开门,然后又惊吓的打翻了洗脚水。 可屋中浓浓的血腥味却让领头人直觉不对,他走了两步,站在了那姑娘面前,那跌坐的姑娘愈发抖的厉害,慌乱的抬了下头,露出狰狞的面孔来,接着便受惊般用衣袖挡着脸企图跪下,谁知腿软,努力了两下终是跌坐在那里,颤抖着声音,蚊蝇般叫了声,“大人。” 瞧着此景,领头人却眯起了眼眸,道:“何故如此害怕?嗯?” 顾卿晚坐在湿地上,浑身难受,心里将那妖孽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愈发谦恭胆怯,抖着唇半响才道:“罪女……罪女摄于大人威仪,不敢造次。” 那领头人原本觉得太是可疑,就算是寻常百姓害怕见官,可也不该惊吓成这个模样才对,原本还以为其中有问题。如今听顾卿晚口呼罪女,这才了然。 原来是家中有人触犯过律法,有官差上前,在领头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却是将顾弦勇处得知的,顾卿晚等人乃是罪臣家眷的事儿禀了。 既是大户小姐,又曾经遭受过抄家,此番表现的如斯胆怯害怕,便也顺理成章了。 “大人,这里有一盆血水,里头好似放的是胞衣。” 又有负责搜寻屋子的官差禀道,一时屋中的血腥味也有了解释。 那领头人心中疑惑怀疑消去,不觉微蹙了下眉,目光盯向顾卿晚。 顾卿晚抖了抖才道:“罪女的小侄子刚刚出生,胞衣……胞衣还没来得及埋……” “头儿,上房确实有个刚出生的婴孩,屋中有血腥味,那边胞衣还有些温热。” 夏日虽说散热慢,可胞衣既还是温热的,那便说明这家添丁不会超过一炷香时候,稳婆等人难免来来往往的,这般热闹,并不是适合藏匿人的地方。 更何况,这一家子人都如此怯懦,也不像敢哄骗官差的,若然真有什么事儿,此刻早该露出端倪了才是。 虽然这样想着,可那领头人却仍旧不肯忘掉自己刚冲进院子时那股本能的怀疑感,干他们这行的,触觉的敏锐有时候比眼睛看到的更为重要。 他未曾说话,一步步走向了床榻处,触手摸了下床,褥子微凉,并没有被人躺过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领头人直起身来,正要转身,忽而见被褥间一点暗沉,分明就是沾染了血迹,且看那颜色,万不会超过今夜! 领头人目光一缩,锐利盯向地上坐着的顾卿晚,道:“床上怎会有血!” “说!”立马便有官差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寒光一闪,架在了顾卿晚的脖颈上。 顾卿晚浑身发抖,身子愈发摇摇欲坠,却做不敢欺瞒的样子,哭着道:“民女……民女来了月……月事,未及处置嫂嫂便发动了,呜呜,大人饶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