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十个小时之前,就收到了受害人的求救信息,你们还不来报警?” 地中海陪着笑,“嘿嘿嘿,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消消气,消消气……” 说着,顺手递过去一只中华香烟。 梁超一摆手,打掉了地中海手中的香烟。 地中海脸色一变,顿了一下,却又接着尴尬的笑着,“警察同志,您也知道,我们公司是咱们市最大的纳税单位,说句实话,我这一分钟没有个几百万,但是几十万肯定还是有的啊,再说了,我们哪知道她到底是真求救还是发错了,要是发错了,我这损失……再说这不是来报案了么……” 梁超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 地中海不敢直视梁超的眼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嘴里囔囔道,“纳税大户纳税大户。” 梁超咬紧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那你说,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值多少钱?” 地中海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实在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在说话。 梁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身问道,“全城搜查有下落了么?对于周边可疑人员的走访结果怎么样?” 半个小时之后,一向清冷的城乡接合处嘈杂了起来。 一辆辆警车在河边停靠在河边的湿地中,车轮深深的陷进泥土里,红色和蓝色的警灯配合着呜哇作响的警铃一刻不停,明黄色的警戒线拉了五十多米长。 一个个身穿制服的刑警不停的忙碌着。 梁超站在岸边,看着缓缓流过的河水。 十五分钟之前,那个女孩就这么无依无靠的漂浮在这条河上。 漫卷的河水掩盖住了她赤裸的身躯,为她留住了在人间的最后一丝尊严。 阮阮的母亲几度哭晕在一旁,却连见自己亲生女儿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女警和架着阮阮的母亲,一来防止她扑上去破坏现场遗留的证据,二来怕这位痛失爱女的母亲随时会再次晕厥。 阮阮母亲的眼睛早已经肿的凸起来了一层。 她不停的挣扎着,双脚在柔软湿润的泥土中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就好像要飞往天空的哀鹄,悲怆的嘶吼早已经把不远处的飞鸟尽数惊走。 “求求你们了,警察同志,我只是想见我自己的女儿一面啊,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啊,她今天早上都不吃早饭的啊,自己得了那么严重的胃病还敢不吃早饭,我一定要骂骂她才行啊,求求你们了,别让她再睡了好不好……”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位母亲的请求。 当母亲想再见一次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成了一种祈求的时候,那么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奢侈的愿望了。 阮阮的父亲背对着身前的大河,默默的抽着烟,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烟头,他的肩膀轻轻的微微的颤抖着。 阮阮的母亲突然不再挣扎,反而扭过头去冲着阮阮的父亲冲了过去。 “我让你抽烟!我让你抽烟!你不知道女儿最讨厌的就是你抽烟么?” 阮阮的母亲发疯一样不停的捶打,撕扯,抠挖着阮阮的父亲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用尽了一个女人在打架时能用的所有招术。 那个男人却如同萧瑟寒风中的最后一颗柳树,低着头,脊梁挺的笔直,以这样一种奇怪却又肃穆的仪式,迎接这场夏日中的风雪。 第二章 荀子之言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