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着愈发耀眼的光芒,她不仅逐渐显得黯淡,更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影之下,无从逃离。 已经不知多少年,再也没有人提起“双姝”,不断被提起的只有姜皇后有多好。她哪里差了,都是因为有姜樰,有这个什么都好的女人! 贺子芝在床榻坐下,斜眼看了看姜皇后,樱桃小嘴轻启,一时又捂嘴咯咯笑起来,声似银铃,脱口而出的话却恶毒得很。 “皇后娘娘还在硬撑什么,陛下等您的死讯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呢。” 说完又是一阵轻笑。 从贺子芝进来,到她开口说话,姜樰就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己虽无力说话,意识却十分清醒,听得她的嘲讽,哪里还能平静,当即气血攻入心头,险些一口气不来。 倒不是气魏恒想要她死。毕竟那样爱着魏恒,怎么能不了解他的帝王之心,她早已明白自己难逃被他无情抛却的结果。 让她气极的是素来恬静无争的“好姐妹”,到了最后竟然是这幅嘴脸。以这样的表情与口吻告诉她,魏恒在盼着她死。 她等不来魏恒,却等来了让她更为心寒的好姐妹的落井下石,怎不叫她气血攻心。 多少年了,快十七年了吧,这段姐妹之情……她们是那样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一个尊为皇后母仪天下,一个生太子为宠妃,彼此未曾嫉妒。 入宫这些年她都没有生养,始终把太子当亲生儿子疼爱,从未将他们母子视作眼中钉。虽然心里不好受,但她始终是大度的。 半年前,姜家险被灭族,她后知后觉从中对一直柔善面目示人的贺子芝产生了怀疑。可惜始终没有证据,她一度觉得只是自己多心了。到今日,贺子芝突然翻脸,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可惜,为时已晚。 姜樰不甘心,努力想要撑起身子,狠狠抓住贺子芝的衣襟,问一问她胸腔里那颗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她到底没那个力气,只动了动肘部,便又脱了力。 “瞧瞧,姐姐漂亮的脸蛋都被气得变了样,若是再告诉姐姐别的什么秘辛,姐姐岂不要气得一命呜呼了。” 贺子芝见她起身也不能,越发兴奋,竟是大笑起来,半点没有了素日里的影子。她何曾在乎过姜樰对她的多番照顾,她眼里只有从小到大被始终压一头的不服。 她贺子芝是御史之女,名门闺秀,容貌与才情俱是不凡,偏偏上头压着个姜樰,令她始终屈居在后,难以出头。 就连入宫,她都只得一个嫔位,低眉顺眼熬了七年,直到儿子被立为太子才爬到贵妃的位置。 看着贺子芝那得意的脸,姜樰心中愤慨万千,却嗓子肿胀实在连句话都说不了。 魏子芝又见她嘴唇微动,却是说不了话,欢喜之下把柳眉微微一挑,伸手从桌上端了一杯水来,放到鼻下闻了闻,笑道:“连新鲜茶水都没有,妹妹我看姐姐口渴,好心要喂姐姐喝口水,可惜这水喝了怕是得拉肚子呢。”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讪笑,那杯放凉了数天的水,被倾尽淋在姜樰胸前。水沁透薄衫,流满床榻,一片狼藉。 原本被烧得难受的姜樰,被这一杯冷水淋得倒是凉爽几分,心里头却更加怒不可遏,并没能舒服一些。 贺子芝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狼狈不堪的姜樰,仰头大笑起来。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要把想说的话统统说完方才痛快。 “我倒是忘了,姐姐说不了话,却还能生气的。哈哈哈……这又是何必,算计姐姐,让姐姐迫于形势不得不护驾挡剑的,不是妹妹我,而是陛下自己呀!” 是魏恒?姜樰心惊。 ……斩尽杀绝,连自己多年尽心相伴的情义也不顾了么。自古帝王本无情,还以为他会留自己一个虚位,又或者幽禁冷宫,谁知连命也不留她的。 所以,所谓的遇刺,不过是魏恒自己编排的一出戏罢了。而知道这个秘密的贺子芝,不是帮凶还能是谁。 姜樰憋着一口气,恨不能当面怒骂魏恒,然而嗓子好似不是自己的,只发出了沙哑不成音的几个字便再没力气了。 “你们……好……狠……” 她突然想起来,当时魏恒半坐着,自己挡在前面,那把剑便正好刺进她的胸膛,而若是刺到魏恒身上,便是肩部。试问,一个刺客,行刺怎会刺向肩部。 所以,那刺客的目标原本就不是魏恒,而是自己。 这可真是滑稽了。 既然如此,魏恒又怎会来看她,他分明已再也容不下自己了。姜樰彻悟,大恸之下反倒勾了勾嘴角,笑意凄凉。 她为魏恒挡剑,一则是本能驱使,即便知道他对自己虚情假意,更明白他杀了自己的亲人,却仍旧深觉是姜家对不起他在先,为了护他连命也不在乎;二则,她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让魏恒好歹承了她舍身挡剑的情义,放过她的兄长——姜家唯一剩下的嫡系血脉。哪怕自己不幸就此丢了性命,也是值得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