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心神逐渐的安静下来。 “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向擎苍嗓音嘶哑。 方老伯吸了吸鼻子,“是暴毙身亡,已经去了两天了。老爷和夫人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日早晨老奴见他们迟迟未起床,觉得不对劲,喊了半天屋里也没有动静,后来找人将房门撞开,见老爷和夫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后来请了大夫,说已经气绝身亡,大夫也不知道死因。老爷和夫人的身体都好端端的,怎么会……”他黯然叹气,“老爷和夫人死后,下人们也走的走,散的散了,只留下老奴一人为老爷和夫人收殓遗体,原本明日就要下葬,老奴没想到,少爷还能回来见老爷和夫人最后一面,也算是告慰亡灵了”。 “暴毙身亡?”向擎苍强忍住悲痛验尸,发现二老并无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如此离奇死亡,难道仅仅是意外? 第二日安葬了父母后,向擎苍整理二老的遗物时打开了一个大木箱,里头整齐叠放着许多物品。最上面是一条用来包裹婴儿的红色刺绣锦被,看上去还是新崭崭的,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图中有几句诗词: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锦被的右下角,用红色丝线绣上了“擎苍”二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乙酉年(嘉靖四年)九月十六”。这种陈年旧物本该是压箱底的,却放在了最上头,倒像是刚刚被人翻找出来的。 “乙酉年九月十六,是我的生辰”,向擎苍眼底有着疑惑和询问的神色,自己的名字和生辰,为何会被绣在襁褓上? 方老伯说,向老爷五十岁,夫人四十多岁时才生下了擎苍,那年在扬州为官的向老爷正好致仕,他记得,老爷和夫人带着刚满月的儿子回来时,包裹婴儿的就是这条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红色锦被。但方老伯不识字,上面绣了什么字,为何绣字,他一概不知。 朱岚岫隐隐感觉到,这婴儿的襁褓,似乎关系着擎苍的身世,鸳鸯戏水图,却绣上了伤离别的诗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老年喜得贵子的夫妇所为,更何况,自己儿子的名字和生辰,做父母的何须绣在襁褓之上?甚至向老爷夫妇的暴毙,都可能与此有关。她问方老伯:“向老爷和夫人去世前,家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方老伯想了想,摇摇头,“家里一向太平无事”。 “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老爷夫人?”朱岚岫又问。 方老伯又想了想,道:“有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美丽妇人来过,就在老爷和夫人去世的头天晚上。” “美丽妇人?”向擎苍心头一震,“那妇人来找爹娘做什么?” 方老伯道:“老奴也不清楚。她和老爷夫人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老爷吩咐不许人进去打扰。” 朱岚岫和向擎苍互视了一眼,朱岚岫问道:“那妇人以前来过吗?” “没有”,方老伯摇头,“老奴从未见过”。 除了悲伤痛苦和满腹疑团外,再无所获。向擎苍有要务在身,不得不到坟前含泪拜别父母。 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后,向擎苍抬头望着跪在身旁的岚岫,欲言又止。昨日入夜时,向擎苍正准备上床休息,方老伯敲门进来,询问同行的姑娘是不是他的心上人,见向擎苍默认,方老伯面有欣慰之色,“老爷和夫人前几日还念叨着,说不知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如果知道少爷有了这么好的姑娘,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朱岚岫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温柔低语:“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向擎苍心中酸楚,“如果我爹娘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只可惜……” 朱岚岫凝视着他,良久,她闪动着睫毛,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我一直很希望,能成为向家的媳妇。” 向擎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这算是承诺吗?” “你不是说,光拥有我的心不够,还要我的人吗”,朱岚岫呓语般呢喃,“我会让你如愿的”。 向擎苍以为,岚岫所说的“如愿”,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忽略了她的声音里还夹杂着苦苦压抑的深切痛楚。在父母的坟前,他将她拥入怀中,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她的眸子里也噙满了泪水。 严嵩负手立在庭院里,静静注视着高悬夜空的那一轮圆月,有泪水缓缓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下来。 “老爷,快回屋去吧”,欧阳端淑急急寻来,为他披上了狐皮大氅,“千万别为了赏月而受寒”。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