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颐拿来水,仰她的脖颈,给她喂下去。 戋戋喉咙蠕动着,贪婪地汲取清凉,原来水也可以如此甘甜。蜿蜒的水花顺下巴流到脖颈间,沈舟颐帮她擦干净。 喝完水,她低低啜涕着。 沈舟颐问:“还有别的事吗?” 圣上,阿骨木,还有晋惕很多双眼睛都在找她,他并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她哽咽说:“疼。”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把膝盖撞肿了。 沈舟颐搬小杌子坐在床畔,掀开她腿间衣裙,果然有块皮肤隐隐青肿。他淡淡叹口气,拿来跌打损伤膏,打圈揉涂在伤患处。论做大夫他是专业的,手法十分到位,须臾间膝盖锐痛就消失。 他又检查她周身还有没有其他青肿,一块帮她处理了……动作那样温柔,比三月春水还柔腻,仿佛即便再重的沉疴加身,经他手拂一拂也便痊愈。 戋戋抽噎着,心中恐慌与难堪愈甚。任凭外表再是温柔,他从始至终也未解开她的麻绳,覆在她眸上黑绸他碰也没碰一下。 他这是要困死她。 沈舟颐拍拍她满盈泪痕的脸蛋:“乖,黄昏我会来给你送膳。” 双掌轻轻掰过她头,使她朝左侧某个方向“看”去:“那里有恭桶,是坐着的,如果肚子急就用那个。如果不急,等我过来帮你也行。” 戋戋呜呜呜地哭。 她仰起脖颈,下巴磕在他的水玉腰带上,苦苦哀求:“舟颐哥哥,你放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嗓音越来越大,到后面几乎是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的状态。 沈舟颐食指竖在她唇间示意她噤声:“戋戋,你上次跑时也是这么保证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可信度吗?” 戋戋绝望摇头。 他长长吸口气,俯身深沉地将她抱住:“乖乖等我回来,衣食方面我不会少你半分。我未曾堵你嘴,因为怕你吞咽什么异物再伤害了口腔,也是方便你吃东西。但……如果你一意孤行大喊大叫,我就唯有一剂沉眠散给你灌下去了。” 戋戋跟只木偶似地躺下来,沈舟颐帮她盖好被子。 他将水杯灌满,放在她左近小杌子上,她一抬头就可以用舌头舔到。另有些鲜果,诸如樱桃、橘瓣、梨块,都是沈舟颐洗好且无需剥皮的,供她随时消遣享用。 戋戋此刻哪还有心情吃。 她心情和这间昏黑的屋子同样,黯淡无光。 · 事情还得从她迷晕晋惕说起。 她用混掺酒水的乌木犀香迷倒晋惕后,妥善将晋惕放到了地窖一张小石榻上,又怕斯人受凉风寒,特意将自己包袱里的褙子盖在晋惕身上。 她心如明镜,晋惕不能和她一块走,柔则非但魏王府会被究责,两人同行也会因为太显眼而被追到的。 但晋惕是个极执拗之人,明明白白跟他讲道理他定然不肯听,唯有用迷香才能将他撂倒…… 之后,她按照晋惕之前指点给她的密道路线,用地窖中铁杵撬开了密室门,沿路往前探。密道闭塞幽暗,有好几处手中蜡烛险些灭掉,她努力克服心中焦虑。这一番狮子搏兔用全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勇敢从密道闯了出去。 诚如晋惕所说,密道通往外界,越往前走,她越能感受到前路的快活明亮,覆盖在地面表层的那股泥土香,充满着自由气息。她心跳蹦得厉害,隐隐按捺内心激动……脱离沈舟颐掌控、完全自由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呢? 密道最后的出口和入口同样需要以铁杵撬开,这里本来横着大块铁锁,只因晋惕今日要带戋戋私奔,才先行将铁锁去除掉。否则戋戋即便有再大力气,也难以撼动铁锁。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密道里钻出来,戋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密道出口十分隐蔽,处于一个树洞之内深坑中,其间覆盖杂草藤蔓,观察力再敏锐之人也很难察觉。 攀援树藤,浑身是泥,她满头大汗从深坑里爬出来,迎面却看到一双荼白的长靴,哒、哒、哒,循目光望去,沈舟颐正站在坑边,神色冰冷地敲打着手中折扇。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