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才知水已凉了,她的体温也像凉水一样。他微微凝滞,随即用浴布遮住她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将她用棉被裹着抱到床榻上去。 女孩的哭声呜呜咽咽地从棉被中传来,两人有太多的账要清算,一时还真不知该从哪儿算起。沈舟颐重新检查她身体,发现她被旁人碰过的污迹已褪,重新露出那白皙光洁的皮肤,面色稍霁。 不过她骗过他一次又一次,这回还背着他私逃,沈舟颐实再无从前在贺府时哄小妹妹的好兴致,只把她当成个女人,“别哭了。” 哭什么,他才刚刚开始审她。 戋戋抱紧了被衾将身体遮住,怕得要死,一个劲儿往床帐的角落缩,犹自啜涕不止。 沈舟颐口吻加重,斥道:“我叫你别哭,聋了?” 手边的白瓷茶杯被他跩出去碎个八瓣,哐啷一声,端是惊心动魄的威势。 戋戋不由自主止住哭泣,红肿的眼圈怔忡着。沈舟颐的眸亦攀着血丝,还真像是要把她杀了的。他深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住某种脾气,上前将人揪过来,朝她脖颈雨点似地乱吻,每一下都极重,要将她的骨髓咬出来。戋戋惨厉的叫声中夹杂着窒息,晓得真正的惩罚开始了,之前都是不疼不痒的前奏。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暴烈的沈舟颐,在贺府时他就算偶尔生气,也不会如此失态。可是现在他简直像疯了,半点不留情面。戋戋的两只手腕不知何时被链锁到了背后,锢得甚紧,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痛哭流涕地求她,这样下她真的会死。沈舟颐全无恻隐,掐起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跑,你还敢跑吗?” 不等她回答,他就厌恶地撇开她的脸,开启下一轮的复仇。 戋戋一开始还倔强地喊他“沈舟颐”,继而慢慢变成“舟颐”,最后实在经受不住叫“哥哥”。 “舟颐哥哥,我不敢跑,再也不敢。” “哥哥,我跟你回家,我和你成婚。” “哥哥,我再也不敢骗你了。” …… “哥哥,你饶了我,或者一刀杀了我。” 她求饶无数声,却一声都没管用过。他说以后再也不信她的话,就真的再不信了。 这场在戋戋看来惨绝人寰的酷刑直到后半夜才结束,清寒的月色透进来,令沈舟颐稍稍冷静些。他坐在桌边,一口一口灌着又浓又烈的酒,丧得不像话,戋戋隔老远在床帐中抽噎,都能闻见酒醪的那股刺鼻味。 她最初说再也不敢私逃,是敷衍沈舟颐的假话。后来见他如此齌怒,再出逃的心思真的淡了。到最后面喊的那几句不敢,是切切实实地不敢。她绝望到极处,身心麻木,反而感受不出什么太大的波澜。 戋戋能预测自己的命运,以后就要被沈舟颐带回去,困在那四四方方的贺府大宅院中,永不见天日。 戋戋独自一人仰在床帐间,有泪水也不能擦,她的双手还被链子锁在背后。她把头尽力埋进被衾中,委屈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沈舟颐冷冷朝她丢来一颗小药丸,黑黢黢的颜色,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东西。戋戋手不能动,只得以惨白的双唇衔起那颗药丸,混合着泪一起吞咽下去。 邱济楚早就到客栈了,但念起沈舟颐与戋戋俩小别胜新婚,便没打扰他们。直到紧闭的房门后飘来阵阵烈酒味,邱济楚才前去问问情况。 沈舟颐黑着脸开了门,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远处床帐间还有戋戋的虚影。 邱济楚见状不妙,嘱咐沈舟颐两句,速速溜开。 戋戋实在太过伤惫,一边流着泪一边睡着了。夜风穿过窗户冽冽地吹,激得她浑身阵阵鸡皮疙瘩。她想要给自己盖盖被子,奈何双手被锁也是做不到的。抽噎几下,也就忍了。迷迷糊糊良久,感觉皮肤不冷了,夜风也不吹了,自己身上盖满厚厚的被子,沈舟颐就俯身在她旁边。可她的双手仍没得自由。 戋戋头皮发紧,畏惧地往里缩,可他也把她抱得很紧,仿佛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房间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人在大声吆喝,听那口音竟似柔羌王子和他的下属。不是冤家不聚头,沈舟颐都来到如斯偏僻的客栈了,偏偏还能和柔羌人狭路相逢。 戋戋感到他抱着她的胸膛陡然冰冷。 “打你主意的那人是谁?”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 戋戋同样憔悴得嘶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沈舟颐没再深问,大抵能猜出来。他起身来到窗边,遥遥眺见那些柔羌人用担架抬着一个伤者。 阿骨木王子并不知沈舟颐他们也在此间逆旅,相遇纯属巧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