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于与他多言,只轻轻嗯一声。 沈舟颐今日给她买了桃花酒,半杯下去,头酣耳热,凛冬饮来最是不错。戋戋啜饮几口含在口中,甜丝丝的,甜得人口舌麻痹。他问她是否喜欢,她一律都回答喜欢。 “寻思着,过几日找绣娘来给你量量尺寸,也好贴身定做嫁衣。” 沈舟颐捞起她抱在膝上,像顺手抄起抱枕那样熟练,贴着她的额头叹道,“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叫你自己绣嫁衣不太现实。苏州的绸缎抢手,须得提前许久预订才行。” 戋戋随口:“都听你的吧。” 她那副莫名惆怅的样子,使他抱着她如抱一捧脆弱的水。沈舟颐知她是呆里藏乖,暂时委身自己而已。 “对了,有一桩事。” 他沉吟片刻,又说。 戋戋额角的青筋随他的声调跳了下,最近总有事,她都被吓怕了。 沈舟颐怜悯地撩去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不是什么要紧的。方才李家人又来了,老太君被缠得无可奈何。李大郎想见见你,亲口问你对婚事是什么意思,现下就在前厅等着。你要不要见?” 戋戋想也没想:“不见。” “还是见见吧。这场祸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也该你自己了结。” 戋戋剜他:“我见他,你就不怕我当场答应他的求亲吗?” 他挑挑眉,温热的气息似一张巨网,从额至颈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我相信妹妹不会。” 沈舟颐命人取来清水,帮她匀面。闭门思过的这几日,戋戋脸也不洗头也不梳,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 他骨节漂亮的手浸在热腾腾的水色中,宛若透明,低头浣毛巾的样子十分,眼尾下垂,丰神朗朗。然这张脸再是英俊,戋戋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他陪她一道去看李大郎。 走到半路,遥见天色沉沉,朔风凛凛,雪欺衰柳。戋戋捂紧身上的斗篷脚步越来越快,行至后花园时,沈舟颐却蓦然停滞脚步。 呼呼北风将她发丝间的珠花吹得叮当作响。她茫然抬头问他,“怎么了?” 沈舟颐的神情很微妙,不像顾念着什么正经事。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瞥向漫天落下的雪糁,一边凝睇她甫上完妆的樱桃红唇,若有所思。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在这种天色下吻你会很不错。” 戋戋难以置信,踉跄地后退一步,“你疯了。” 沈舟颐抬手捞住她那截细腰。恋人唇间的甜,杂糅天空飘雪的凉,确实是极品味道。 戋戋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有肌肤之亲,双手撑柜。他含情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警告道:“别躲。”真就俯身啵上她的嘴。雪花凉渗渗的,融化在两人的体温中,实冰火两重天。 最恼的是,她还难以自主地沉沦其中,周围环境太冷,她本能地想汲取温暖。伴随着愤怒的对抗,她用同样强硬的力道回应沈舟颐,告诉他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像破罐破摔,既然他要玩她,那她也玩他。不论出发点如何,外人看来都是他抱着她,她攀着他,缱缱绻绻地在一起。 李大郎独自兀立在雪中,都看僵了。 他本是由婢女伴着,来逛贺府后花园的雪景的。 老太君自从厌恶了戋戋后,对她的婚事再无上心,只愿尽早打发了李家父子。因而她自己不露面,只派了身边的婢女领着李大郎逛园子。 闻李大郎咳嗽的声音,戋戋才恍然警觉。她泄气地推开沈舟颐,晓得自己又被利用了。 李大郎两道浓眉难以置信地蹙着,愤怒的火焰已经使他脚下的坚冰化为雪水。 沈舟颐缓缓扫向李大郎,涟漪一笑,“李家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那笑容是炫耀的笑,睚眦必报的笑,胜利者的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