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菜色,关切地上前:“我女这是怎了?出去一趟弄成这个样子?” 戋戋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沈舟颐替她开口:“临时出点事情,不过并无大碍,伯母不用担心。” 吴暖笙悲然道:“老天爷要亡我贺家不成,老爷刚出了事,戋戋也弄得如此狼狈。” 沈舟颐与戋戋同时惊讶。 贺二爷又怎了? 匆匆奔至寿安堂,见贺老太君正抱着贺二爷哭。贺二爷病病歪歪地倒在榻上,衣裤尽是鲜血。丫鬟小厮来来去去为他换洗,满屋子都是酸苦的药味。 戋戋忧心如焚,奔过去,“祖母!父亲!” 贺老太君抱住戋戋,老泪纵横,“心肝,你可回来了。” 但见贺二爷脸色苍白,如个濒死的病人,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贺二爷被请去一户高门问诊,到了才发现是魏王府。他被要求给一位呕吐不止的贵小姐看病,瞧那身份,应该正是江陵赵阁老的女儿。 贺二爷给赵鸣琴号脉,号了三次,回回都是喜脉。硬着头皮向主家禀告,魏王和魏王妃均惊怒交加。 赵阁老正在旁边,闻他未出嫁的女儿竟有孕,暴怒如雷,认定贺二爷是庸医,将贺二爷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贺二爷身子骨不好,本就跛脚,这回腿算是彻底残废了。 赵阁老身居高位,横行跋扈,打罢板子还不算完,将气若游丝的贺二爷丢在大街上,纵数条恶犬来撕咬他,扬言要将污蔑自己女儿的庸医喂狗。 狗嗅见血腥味就兴.奋,狂吠不止,引来不少路人旁观。若非沈舟颐昔日那位故交顾时卿实在看不下去,冒死从狗嘴下拖贺二爷回来,他此时早就归位了。饶是如此,他也三魂悠悠七魄渺渺,死多生少。 沈舟颐听罢神色峻然,驱散众人,打开银针包,便为贺二爷医治。虽大夫已经请了三波,都摇头叹无能为力,劝贺老太君准备后事……但沈舟颐不同。他是医术圣手,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有他在,贺二爷一定能活过来。 贺老太君含泪在外等着,精神紧绷已达到极点。 戋戋满腔恐惧,陪贺老太君木然呆坐在屋外,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心,好凉。 完了,她和晋惕彻底完了。 她不知晋惕为何纵容家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贺二爷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他怎能容恶犬伤害她的父亲?细细想来,魏王府欺辱她贺家也不是头次了,上回沈舟颐被烧船之事就不了了之,如今重蹈覆辙,怎能容忍? 良久良久沈舟颐才从房间中出来,额头上全是细汗,两截衣袖挽到了肘处,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臂,上面黏满污血。 贺老太君踉踉跄跄地奔过去询问自己儿子的死活,沈舟颐面有难色,“老太君,小侄尽力了。但小侄也非是神仙,伯父能不能挺过来很难说。” 贺老太君眼白一翻,昏厥过去。戋戋急忙搀住老太君,命丫鬟送回房休息。沈舟颐无声的目光缥缈在戋戋身上,戋戋也看他,眸中尽是悲伤。 沈舟颐沉沉道:“妹妹还执意要嫁给晋惕么?” 戋戋垂眸,轻轻摇头。 沈舟颐道:“赵阁老,便是晋惕的未婚正妃赵小姐的生父。此人刚来临稽不久,就听说你和他的女婿有瓜葛,心怀不满。伯父今日本来被打二十板子便罢,只因那赵阁老闻伯父竟是你的父亲,才痛下杀手,纵恶犬要致伯父于死地。” 戋戋嘶哑:“晋惕袖手旁观了,是吧?” “这重要吗?” 沈舟颐靠近一步,擦着鲜血蜿蜒的手,定定问:“晋惕袖手旁观也好,竭力阻止也罢,结果会不一样么?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能有本事与手握朝政多年的赵阁老对抗?” 戋戋收泪,仰天长叹。 贺二爷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有赵阁老在,她永远也抢不了赵鸣琴的位置。 大抵这就是命吧。 她以前年少意气,心比天高,从不认命。 但现在,她快认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