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完只觉他和方才在饶长观上席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在饶长观精神奕奕、自信傲然,这会儿私底下却面色偏黄,露出疲态,难不成是受了什么重伤还未痊愈?不过容完也没多问,和他寒暄几句之后,坐在了棋盘对面。 容完问:“不知道盟主找我有什么事情?” 司空祝道:“实不相瞒,一是仰慕洵毓君已久,前些年我还未坐上这盟主之位的时候,只不过是穿云山掌门手下平凡大弟子一名,修为也不济,当时洵毓君年纪轻轻却已经大名远扬,令人心生向往,因此我早就想亲眼见一见,一领风采。” 司空祝这人一看就极为长袖善舞,否则也不会招揽那么多修士上山。这些夸赞之词只怕半点真心也没有,容完都当做放屁,没什么表情。 司空祝也不在意,接着道:“二则是想为我独女司空柔寻一门亲事。我中年得女,女儿就只有这么一个,因此被我视若掌上明珠,从不苛责一句,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养成骄纵蛮横的性格,反而温文有礼,还算秀外慧中。” “我自知此次围剿必定九死一生,不敢奢求活着回来,只求能将女儿托付给能保护她的人。” 容完还真万万没想到,这司空祝叫自己来是为这件事的,他想嫁女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自己帮他说亲?这人真是又好笑又匪夷所思。 容完有些不耐烦,但没有表现出来,只道:“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盟主所求之事必定心想事成。” “当真会心想事成吗?”司空祝倾身过来,问。 容完蹙眉道:“盟主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要绕来绕去。” 司空祝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恳求,还望洵毓君听完我说的话。方才饶长观议事,洵毓君应该也去了,那两位道袍高手,洵毓君猜是何人?” 果然。 容完心想,如自己所料,那两人隐藏了修为,司空祝不可能不知道,那两人明显是和司空祝认识的。瞧饶长观中司空祝与那二人眼神交汇,就不像是一伙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司空祝受制于人。如今寻自己来,应该是为了寻求脱身办法。 容完:“你说。” 司空祝扫了一眼窗外,神识放出去,确认没有隔墙之耳,才用手指沾了沾水,在棋盘上写下一个字。 容完眉心一跳。 那两人果然是白虎的人,受命来穿云山的么?这么看来,他二人的修为也不是凭空到达气神的,既然为白虎所用,那么白虎自然要给他们一点好处。白虎受到上古封印限制,无法轻易离开北境,抵达穿云山,便无法轻易杀掉穿云山上的司空祝与柳倾藏众人。 可他手底下却也有爪牙,愿意为他做事。 司空祝看起来面色发黑,只怕是中了这两人的什么毒,或是蛊,受到了牵制。 司空祝端详着容完的面色,苦笑一声,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他二人随时可以置我于死地,因此我不得不受制于人。” 容完蹙眉,问:“他让你做什么事?” 司空祝道:“推迟围剿之日。今日来饶长观的黑纱女人是我的一名亲传弟子,撞见过我与那两人私下相会,也见过那两人使用魔修的功法,认定我与那二人是一伙,仓皇逃下了山,今日是想来揭穿我,可怎么想到……被那二人一掌打死了。” 容完面色不变,道:“那魔头逼你推迟围剿之日,说明对围剿还有所忌惮。” 司空祝摇头,道:“洵毓君有所不知,他之所以逼迫我推迟围剿,是因为,他即将要突破北境封印了!” 容完神色终于彻底变了:“还有多久?” 司空祝道:“不到半月,他便能突破封印,功力更加大涨,在那之前,不去围剿,便只能等着他过来屠城。” 屋内一时之间安静至极,只有香薰蒸气缓缓上升,点的是安神香,看来这司空祝也多日没睡着过。 容完自然知道此事的紧急性。若是白虎真的能够突破封印,那么穿云山、蓬莱宗、百药谷这些南边地带,就再也不是安全之所,先前从北境仓皇逃到南境的那些人,逃了如同没逃一样,因为天底下再没什么可以限制白虎的了。 可以说,事态十分棘手。 半晌,司空祝道:“我受制于人,对不起盟主这个称号,此次围剿过后,若我没死,也会公布罪责,自行了断。可在这之前,我必须将穿云山上众人凝聚起来,这些人都是一盘散沙,若是不能众心一齐,便只能如三年前那样,惨败收场。我心中并不惧死,只是有一事牵挂,那便是司空柔,因此才邀洵毓君前来,想要求您一件事情。” 他冠冕堂皇的话倒是一套套的,若是真的羞愧难当,干嘛不现在就告诉众人他拖延了围剿日期的事情?只是他疼爱女儿倒是不假。容完忍着耐心,问:“什么事?” 司空祝忽然在容完面前跪下,恳求道:“我想将女儿嫁给你四徒弟。” “……” 容完勃然变色:“你知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