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放下武器的声音。而后马蹄声仿佛破天响起,柳斜桥驾着马踏过一地灼烫的残烬冲了过来。 她双眸一冷,握着匕首的手心里渗出了汗,另一手痉挛地抓紧了徐公的后领。 柳斜桥在离她数尺远的平台上停下,看了她仿佛许久,才慢慢地、近乎冷酷地道:“阿嫂,你已输了。” “不错。”燕侣冷笑,“我是被叛徒害输的。” 柳斜桥并不反驳。“你将徐公交给我,我放你出去。” 燕侣道:“我真是看不懂你,顾欢。” “我有时也看不懂我自己。”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以为这样为徐国拼死拼活,徐国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真是笑话!”燕侣的声音仿佛被火焰扭曲成沙哑,“你本就不是徐国人,而今你连南吴人也不做了,你还能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我从十二年前便什么都不是了。”柳斜桥抬起头,波动的空气将他的眸色映出了粼粼微光,“我时常以为自己活在虚假之中,是徐敛眉——”他顿了顿,“是徐敛眉让我觉得,我还可以是真实的。” 他的话音很低,像是在忧伤的孔道里徘徊不去。从未提及的话,在这生死千钧的时刻,却反而可以比较容易地说出口了。 燕侣震惊地看着他。 徐敛眉…… “徐敛眉是我们的仇人!”她怒喊。 柳斜桥道:“阿嫂,收手吧,我放你走。我前些日子一直在找你……” “你放我走?”燕侣狂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告诉你,离了徐敛眉,你什么都不是!” 柳斜桥沉默了。 大火逼得他的马儿狂躁起来,不停地踱着步要往外边走,他不得不拉紧了缰绳,殿下的兵士们有的已再度拉起了弓。 在大火灼烫出来的气流之中,那一轮天际的秋阳好像也模糊成了一团巨大的阴影,压在那猎猎翻风的屋檐上。 “顾欢,”燕侣低声道,“你这样,会很痛苦的。” 柳斜桥抓着缰绳的手指骨节都泛了白,“我知道,阿嫂。” 爱让人勇敢,爱让人怯懦。 他原就是四面都无胜算。 “没有人会信任你,没有人会保护你,没有人会依赖你。”燕侣的声音沉沉,像是诅咒,又好像只是叹息,“你将永远是个异类,天下之大,你将再无藏身之处。” 柳斜桥抿紧了唇,离火海太近令他额上渗出了汗水,脸色苍白如洗。 “你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却只是为了一个弃你如敝屣的女人,值得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