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指轻轻拈住她的下巴,她感觉到某种压迫力,忍不住就想挣扎,他却轻轻地、带笑地唤了一声:“阿敛。” 这个称呼让她全身一震。她几乎是恍惚地望过去,她想起那个漆黑的夜里,他也是这样地唤着她,然后将她为他捧上的心都劈裂成两半。 是她特许他这样唤他的,也是她容忍他这样伤害她的。徐敛眉甚至都不能怨怪他,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柳斜桥有些看不下去,垂眸吻住了她的唇。他知道极度虚弱的她在此时不会反抗自己,他就是知道。她呆住了,就这样在极近的距离里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他,他将舌头在她的齿关上滑了一圈,那是他惯常的挑情的动作,他记得这个动作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引出她的欲念——可在这一刻,一切都失灵了。 “是有些苦。”他放开她,还品了品唇中的味道,朝她微笑,“良药苦口,往后还需多喝的,您若嫌弃,我便同您一起喝。” 她盯着他问:“这到底是什么药?” “安胎药。”他的笑容里多了些踌躇,好像说出这样的话也让他紧张,“殿下,我们有孩子了——” ——“哐啷”一声,药碗被打翻在地! *** 残留的药汁渗入织锦的地衣,染作了青黑色。徐敛眉紧盯着那污渍,不抬头,被褥上的手指在颤抖,身子却一动不动。 “殿下,”他抿了抿唇,神色仿佛被刺痛了一下,“您……您不高兴么?” 她是有些想笑,可她并未觉得高兴,于是她抬起头,许是方才的药终于让她拾回了一些力气,她的目光冷锐地刺来,话音像淬了冰:“你很高兴么,柳先生?” 他凝了眉,好像有些困惑,方才的笑容还勉强地挂在脸上,“我自然是高兴的。” 她撑着身子坐直了,长发披散全身,让她的脸显得益加苍白。她就这样冷厉地盯着他,许久,冷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要孩子。” 他微微惊讶地睁了眼,“为什么?”又认真地想了一下,重复道,“若是您的孩子,我自然是高兴的。” 她的冷笑僵在了脸上,反而显得滑稽。 她能说什么呢?她能说,这个孩子难道要成为南吴的遗种?她能说,你曾那般对待我,如今又怎能如此温和地笑着看我?她能说,你当真以为一句抱歉,就可以抹杀了一切吗? 可是这些问题终竟是无用的。她守了一整个冬天,却没有守到他鱼死网破的一击,反而只等来他在灯下温柔的笑。所有蓄积以待的力气都被无形地消解,阴谋不曾存在过,仇恨不曾存在过,他们好像只不过是两个在床上犯了别扭的年轻夫妇。 而无理取闹的那个人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 他端详着她的面容,终于,他的笑也黯淡了下去。 “您不想要这个孩子么?”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她摇了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眼下冬日过去,国境艾安,她若真想安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