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发酸,眼圈微湿,于是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绿莺听得主子这番话,心里又是恨,又是难过,又是痛,又是内疚,抹了一把泪,哽咽道:“奶奶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吃药,也不会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再加重了病情。等奴婢好起来,便和奶奶一起,好好计划着怎么逃离这林府去。” 萧淑云见她双眼烁烁,和方才她进来时,一派的萎靡不振相比,倒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你且自己个儿好生休养着,等我得了空儿再来瞧你。” 绿莺忙点头:“好,奶奶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去,无需担心奴婢。” 这厢回了屋去,萧淑云不许人在跟前伺候,自己躺在软榻上,闷头又想了半日。她原是打算请安回来便清点了嫁妆的,可现在她却是改了主意。 她在此地毕竟是力单无依的,空有一番气性,却是怕得还没闹腾起来,祁氏那里便得了消息去,再惹了那毒妇动了杀心,就不妙了。这毕竟是她的地盘儿,她不能像梦里头那样,被她悄无声息地弄死了。这事儿,还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这般想了想,萧淑云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坐定,在案桌上铺了信纸,研好墨提起笔,心头一滞,却是写不下去了。 想起了她的父母双亲,还有那些哥哥姐姐,萧淑云的心里,就好似塞进去了许多的针刺来,扎得她的一颗心,疼痛难耐,再不能安宁下来。 她自来性烈又执拗,知道了那回事后,不亚于晴天霹雳,便是父母亲一向待她视若珍宝,她也无法再面对他们,只觉她的存在就是个耻辱,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那时候的她还不曾出嫁,在家中的每一日,于她而言都是无尽的煎熬,她只想逃离那个家,远远的逃离开,再也不回去了。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便是此时想起来,萧淑云也只觉心情激荡愤慨,根本就没办法平静下来。 心里波涛翻滚般纠结一片,萧淑云将毛笔搁置在笔枕上,起身踱步往窗户那里走去。一把推开了窗子,外头,几株杏粉正花枝招展地迎风摇摆着。 她也想得很明白,若是只想着离开了林家去,却也容易得很,收集些细软之类的,带着绿莺直接逃离了林家。以后四海为家,不论哪个犄角旮旯,总会有她活命的地方。 可是她不甘心,她嫁进林家的时候,家中给她陪嫁的八百亩良田,可都是上好的田地,每年都会有大笔的银子,还有出产的各种活物送了过来。 还有那些铺子,都是娘家花钱在这里给她置办的,如今都是下金蛋的老母鸡,就这么白白给了祁氏,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特别是想起那梦中,她被祁氏活活毒死的那一幕,她就没法子洒脱的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了祁氏去。 萧淑云猛地转过身来,靠在窗子上,目光沉沉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 林家如此可恶,她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他们。贪了她那么多的银子,必须得给她吐出来。再者,她也不能就那么灰溜溜静悄悄地跑了,祁氏那种人,只怕她前脚跑了,后脚她就要一个屎盆子尽都扣到了她的头上去。 只要一想想,祁氏霸揽了她的私财嫁妆,还能有个好名声富富贵贵的活着,可她却要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能骂一句淫。货荡。妇,她就没法子心平气和! 想到这里,萧淑云不再犹豫了。写了信,拿了红蜡封住,萧淑云叫人唤了长安进来。 长安正在马棚里头清理粪便,听到萧淑云唤他,登时面色变得惨白起来。他就知道,这事儿叫奶奶知道了,这日子,便再也安宁不了了。 将手里的活儿放下,长安去到木板搭起来的窝棚里头清理了身子,又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立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而后转过身,就往萧淑云的华容院去了。 长安心里想得清楚,不管如何,这辈子他最对不住的就是奶奶了,既是奶奶知道了,不管奶奶如何做,他都会帮着她的。 弓腰垂手的去了华容院,进得正厅,长安一抬眼,便瞧得萧淑云坐在太师椅里,正襟危坐一派肃然,忙小碎步走上前跪下磕头:“奶奶万福。” 萧淑云如今瞧见长安,觉得他是又可恨,又可怜,默了片刻,低声道:“起来吧!”舒了口气,缓缓道:“我要你去嵩阳城我娘家帮我送封信回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