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蓁来至信王府,为客,两方会面,少不得一番繁缛礼节的客套。 她在皇宫时,便不喜着种种繁缛礼节,但身为公主,身不由已,皇后又管教严格,因而一番客套下来,她举止得当,并无不妥之处,一举一行,皆令人目不转睛。 晚宴时,她终于见到了姚蔑与秦颂。 瞧见姚蔑时,她微微皱眉。 ——姚蔑临座于信王与王妃案下首。虽他为小辈,但姚蔑乃五国太子,地位尊崇,又是来客,此宴又并非家宴,本应他座于上首。 回想方才见面之时,信王与王妃举止散漫。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与他们并不熟识,如今想来,他们倒是颇为傲慢了。 而姚蔑饮茶时,频频将目光投向她,似是有话要说。姚蓁会意,轻轻颔首。 姚蔑接收到信号,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抿抿唇,目光沿着下首看去,终于在隔着一道廊庑处瞧见了秦颂。 灯火灼灼,阑珊处,秦颂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对上,他浅浅一笑,眼眸明亮。 姚蓁心头一热,回之一笑。 收回视线时,她不经意瞧见了对面的宋濯。 他正在文雅地食用碟中鱼肉,她目光扫过去时,他似有所感,抬起漆黑眼眸,平静地瞧她一眼,或许并未瞧,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用食。 姚蓁垂首,心中几番思量。 - 宴会后,姚蓁起身往寝殿中走,身后跟着一溜王府的侍从。 她放慢脚步,与姚蔑一前一后走着,绕过几道廊庑,两人已将信王府的仆从远远甩开。 一道假山后,姐弟俩轻声细语。 姚蓁问道:“宴会上,你欲说什么?” 姚蔑紧抿着唇:“入府时,我在迷了路,在三皇叔寝殿附近瞧见了四皇叔。今日却没见到他露面。” 闻言,姚蓁眼睫一颤,良久不语。 姚蔑一向记忆出众,他说看见了,便不会有什么差错。 姚蔑惴惴道:“皇姐……” 姚蓁收敛心神,拍拍他的肩膀:“你且回寝殿去。” “皇姐呢?” 姚蓁抿抿唇:“我去寻宋濯。” 假山外,隔着一道廊庑与矮墙,火光影影绰绰,脚步声渐渐接近。 姚蓁轻轻推了姚蔑一把:“快走。” 她提裙躲在假山后,心跳砰砰,目光逡巡,瞧见十几步外,交错屋檐下一道细细的通道,并无火光。 脚步声愈来愈响,姚蓁快步朝那道缝隙走,听见身后姚蔑“哎呀”一声。 没入缝隙时,她回头看,姚蔑佯装腹痛不止,迅速编了一番话术,将那几个侍从的脚步拖住。 天色渐渐沉郁,月光朦胧,堪堪可视物。 她沿着偏僻的蹊径,凭着记忆向外行,隐约记得宋濯的寝殿距此不远,可信王府十分大,她一时也难以判断自己是对是错,摸索着前行。 所幸她身量纤细,并不起眼,王府此时的侍从大部分又在主殿附近,摸索着走了一阵,隐约瞧见一点朦胧的光。 她惴惴看去,门前立着宋濯的侍卫苑清,瞧见她,微微一怔。 姚蓁松了一口气,悄然过去,轻声道:“我要见你们公子。” 未及苑清回答,她便绕过他,轻轻走入院中。苑清不好伸手阻拦,便步步跟在她身后,道:“公子已经要歇息了。” 姚蓁足底微微一顿,思忖道:“你且去通报一声,我寻他有急事。” 苑清便入了屋,片刻后,面色古怪地回道:“公子请您进去。” 姚蓁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入。 屋舍中光亮不甚明晰。她小心地走着,抬头,瞧见明灭的烛光,宋濯长发披散的身影,映在山水屏风之上,宛如一幅画。 她停足在屏风前。 宋濯的身影微动,淡声问道:“公主深夜来访,有何急事?” 姚蓁道:“信王府有些古怪。” 屏风内传来窸窣的动静,宋濯似是在披衣,并未回应。 姚蓁盯着屏风上隽长身影,眼睫眨了一下,又一下。 轻缓的脚步声从屏风内传出,宋濯披衣而出,墨发未束,披散在肩头、身后,他抬着一只手,正在将垂入领口的发丝拨出来。 朦胧的烛火映出他的轮廓,姚蓁瞧不清他的神情,黑暗中,只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 “公主说什么,濯未听清。” 她缓声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你怎么看?” 宋濯将墨发拢到身后:“臣不能妄下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