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听罢,愈发不想回去,皇后来催过几次,无果,顾虑太多,又不能直接来缉拿她,盛怒过后,索性不管了。 她虽待子女严苛,但作为一国之母,做事总归还是要顾念皇家的面子的。 姚蓁自然乐得清闲,虽说嘴上不提,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比在宫中时多了许多。 只是……不怎么见得到秦颂。 太子公主莅临府上,宋濯便将自己原本的清濂居让给了他们,又避忌男女大防,自己挪至远一些院子,同秦颂相邻。 这府邸太大,院子之间离得太远,姚蓁又不能日日寻借口去他们那边,因而见面的机会依旧稀少,同她在宫中时并没有什么来去。 这一日,姚蓁听闻太子并宋濯、秦颂等人,一同去宫中面圣。 问清了他们大致回府的时刻,姚蓁便早早在门内等候,只盼望能多瞧见秦颂几眼。 她是黄昏时立在门侧的,等到了月光皎皎时,门外才有了些许动静。 木门发出沉闷浓重的一声响,姚蓁听见动静,转过身。 天气渐渐暖起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袄裙,裙摆上勾着银线,月光粼粼流淌在衣摆之上。 她穿的极素,然而转过身时,门前众人无一不屏息凝神。 月色朦胧,柔婉的女郎立在月下,缓缓转身,流水般的墨发披在身后,随着转身的动作,发端飘起,身后是未消融的银装素裹,此情此景,像一幅文人精心描绘的水墨画。她令周遭景色都美了三分,美的不似人间人。 她的眉眼妍丽,气质却娴静。 姚蔑已经瞧惯了皇姐的美貌,不似他人那般怔忪,雀跃地从马车上跳落:“皇姐!” 姚蓁淡淡一笑,待他跑到身旁,小声问了他几句话。 心却不在姚蔑这里,说话间,眸光悄悄往他身后看。 她终于看见了秦颂。 于是,姚蔑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忽然被拉至遥远的旷野之外。 他穿着一身靛青的长袍,正瞧着她出神。 姚蓁微微脸热,回忆起,初见时,他也穿着这样的衣裳,对她伸出手。 蓦地,一声轻咳,拉回了她的思绪。 宋濯站在秦颂身旁,手从青色披风中探出,单手握拳,拢在嘴边,嗓音微微哑:“天寒,回屋说话。” 姚蔑悄悄贴在姚蓁耳边:“宋哥哥近日辅佐父皇操劳政务,太过劳碌,染了风寒。皇姐,晚些时候咱们去看看他罢。” 他说这话时,宋濯缓缓从姚蓁身侧走过,宽大的衣摆搭上她裙裾的一角,缓缓擦过。 她抬起莹润的脸庞,看他。 他肤色冷白,病时愈发白,泛着幽幽的苍冷,唇色浅了许多,气色确实不怎么好,俊朗的面庞清减了几分,瞧的人不禁为之揪心。 姚蓁应下,悄声道:“稍后嬷嬷煎好药,你我便同去瞧瞧他。” 她心想,可以借此机会,再多瞧猫儿几眼,说不准还能瞧见秦颂,心中对靠近宋濯的那点抗拒便消散了。 - 宋濯迈进房门。 迎面传来几声细微的猫叫。 他褪下披风,垂眸看,小猫颤巍巍地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抬起乌黑的眼眸看他,水涔涔的眼眸。 依旧瘦弱,但精神瞧着好了许多。 宋濯温声道:“喂过它了吗?” 侍从答:“喂过了。” 宋濯往前迈步,小猫倏地缩回屏风后,他便停住脚步。 半晌,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这顽物。” 他不再管它,折到另一侧,捧起策论看,时不时低咳几声。 手边烛火明灭,映出他俊美的轮廓,高挺的鼻尖泛着一点光。 支摘窗未关紧,风幽幽吹拂进来。 宋濯起身去关,回身时,足尖一顿。 小猫蜷缩在他脚底,瑟瑟缩紧身子,险些被他踩到。 宋濯凝眸看它,嗓音清磁:“小东西,你跟着我作甚?” 小猫自然听不懂他的语言,确认危机解除后,“喵喵”两声,从他脚旁挪开,雪白的爪间,拨弄着一个小物玩。 宋濯从一旁绕过,脚步放慢许多,入座后,忽然一顿,目光落在猫爪之间,眼中泛开微冷的光晕。 隐在暗处的侍从一眼瞧见那枚骰子。 ——这是容华公主给公子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