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就因为是外祖,今上又要处处仰仗于他,所以倒忘了身为臣子该有的谦卑姿态,惹得那位不满?”女孩儿闲适的坐着,金色暮光染上她绝美的轮廓,竟有些不真实。 李昭呆愣半晌才道:“阿绾当真通透。朝堂上许多人都只当是沈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跟陛下针尖儿对麦芒似得。可我和你想的一样,别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沈源就是真成了,又有何用?他自己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家中唯一独子又是个顶荒唐的。我看他没那胆子,就是得意过了头,忘了最简单的君是君臣是臣的道理,沈家早晚要出事。” “他没那胆子,那爹呢?” 自从成了谕恩候,尝过了权势的味道,就再难以割舍。他偷偷拉拢军心,豢养死侍,甚至还握着最要紧的那张牌,也想过若是试一试,可否能如愿以偿?这是他最最隐秘的心思,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可如今却被女儿点破。 李昭背心都被汗湿透,心里的那团火却越烧越烈,他听自己问道:“若是爹有呢?” 话出口才发现,那声音竟是抖得不成样子。 他藏着这份心思,从不敢去问女儿。是怕女儿透露太多,伤了寿元,也是怕听到那个让他失望的答案。 侯爷啊,从前的乘安县的李昭想也不敢想,如今做了侯爷,怎又奢望上了那个最尊崇的位置,是他癫狂了。 他一把按住女儿的手:“阿绾,你不用告诉爹。爹、爹只想问问你,若是我错了牵连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女孩儿妩媚的凤眼看向他,恍惚间竟像有睥睨天下的高傲气势:“爹本就是天命所授之人,怎么会错?爹只需按照本心去做,这山河日月......都将向您俯首。” 山河日月向他俯首,寓意不用明说,李昭只觉得热血奔腾,头脑嗡嗡作响,再说不出话来。 . . “姐儿,您要给外甥女备礼物,让金玉楼的人送来样子给咱们挑就罢了,何苦自己跑一趟?” “大姐后日就要回来了,如今挑样子做可来不及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今日就买了才放心。” 正说着话,马车忽然急停下来,李绾一个踉跄,险些磕到头。 春蝉护住李绾,朝车外问道:“爹,怎么回事?” 吕忠高声道:“小姐没事吧?有人拦车这才急停了。” “没事。”李绾挑开帘子看了看,马车前站着几个壮汉,身后还护着一台轿子,瞧着像是堵了路,“春蝉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与人家好好说话。” “嗳。” 街边酒肆中走出了五六个年轻男子,皆是一身锦袍,唯独走在最前的那人穿了身玄色布袍,袖子挽至肘间,露出手臂上饱满肌肉,和满满的花绣。一张脸虽生的极为俊朗,可气质凶恶,没人敢瞧他。来往行人们悄悄皆错开眼、低下头,生怕与他对视。 宋怀秀酒足饭饱,才出门就瞧见街边一顶轿子与一辆马车堵在一处,吵嚷开来,像是生了口角,不少人都围着在瞧。他向来不爱管闲事,也没搭理,倒是他身后一个公子踮着脚看了看道:“呀,这不是朱御史家的丑姑娘,又在为难谁呢?” 宋怀秀身量高,歪头瞥了一眼。见人群中有一个圆脸圆眼的丫头,看着有些眼熟。丫头挨了那朱家姑娘一嘴巴,脸颊肿起了五指印,赶车的老汉气得满脸通红,一边护住丫头,一边与朱家人撕扯,可他年岁大了,腿脚又不好,朱家的小厮挨个伸腿去绊他,老头儿摔得很狼狈,小厮们哈哈大笑。 宋怀秀抿了抿唇,这欺负人欺负的过了分。可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天底下可恨的事儿多了去了,要想管管的过来吗?刚抬脚要走,忽然想起在哪见过这丫头。他看了马车一眼,帘子中隐约有个倩影。 他回过身,问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