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一向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样的罪,神经一放松下来,便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是太阳西下,竟是睡了一整天,而救他那人正在穿鞋袜。 “你要走?” 李昭一乐:“大过年的,我得回家去了,你好好养伤,也祝你能平安回家。” “谢谢。”刘钰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话说得,谁还能见死不救啊?再说我是乘安县的典史,虽说不入流,可也得保护百姓不是?” 刘钰露出了见面以来第一个笑:“你说得对。你叫什么名字?” “李昭,李元一。” “乘安县典史李昭,我记住了。救命之恩,来日定好好报答。” 这人从头到尾从未说过自己姓名,说话间也不自觉带出上位者的语气,李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面上却是洒脱爽朗,摆了摆手:“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 . 李昭一回了家,便风风火火的去了小跨院儿。 “三郎回来了,你面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受了伤?” “一点儿小伤,不打紧。阿绾呢?”李昭面色有些发白,可眼中却是难掩的激动。 白氏莫名其妙,指了指东屋:“在屋里啊。” “阿绾!阿绾,爹爹回来了!” 李绾正坐在小凳子上吃苹果,小牙奋力咬着,嘎吱嘎吱的可爱极了。李昭一把抱起她:“好阿绾,你再跟爹爹说说你那日的梦!” 女儿一脸嫌弃的别过脸:“爹爹,你身上好难闻。” “好好,爹爹一会儿就去洗,你先告诉爹爹,你那梦里,我救了什么人?当了什么官?” “哪个梦?爹爹受伤的梦?我记不清了。” 他确实在山里救了人,带着四爪团龙玉佩的人,除非是皇家,否则谁敢带这东西。他也的确受了伤,还是箭伤,一切都和女儿那日说的一模一样,李昭急切的说:“阿绾,这很重要,你好好想一想,爹爹求你。” 李绾歪头想了想:“唔,救了个男人。” “对对!是男人,那爹爹做了什么大官?” “我想不起来,和现在的差不多吧,什么爷......爹爹现在是司爷、侯爷,对!我想起来了,别人都叫爹爹侯爷啊。” 李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愣了好半天才说:“真是侯爷?我做了侯爷?” “是啊,梦里爹爹穿锦袍,骑大马,可威风了,别人都叫你侯爷。” 他嘴唇抖了半天,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好阿绾,你可真是爹爹的宝贝!阿绾,阿绾你听爹说,要是再做了梦,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梦都要说吗?” “嗯,什么梦都要说,但阿绾只能跟爹爹说,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咱家就要遭殃了。” “那祖母呢?也不能和她说?” “......祖母可以。” “姨娘呢?姨娘能不能告诉?” 李昭想了想白氏的简单性子,摇头道:“你说了会吓着姨娘。” “阿绾知道了,只能和爹爹、祖母说。” “乖,阿绾玩吧,爹有些事要想清楚。” 李绾看着父亲梦游似的走出屋,回想着史书。不远了,还有三年,你就会成为新帝册封的谕恩候,离开这里,到京都去。那里是权利与争斗的中心,有困苦有磨难,但最终这壮阔山河的主人,会是你。圣祖之所以能成为圣祖,是因为他比谁都更善于忍耐。 李昭把自己关在房中想了很久,有欣喜也有忐忑,却不能和任何人分享。最终他告诉自己,若女儿的梦只是个梦,便当自己也跟着做了一场美梦。若那梦不光是个梦,他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李昭只用了一天便找回了那颗平常心,箭伤不重,他决定明日带着家眷到冬青寺上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柳州府最负盛名的便是这城外的冬青寺。冬青寺建于前朝,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巍峨古刹立于山间,一切都充满了宁静禅意。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