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越骂越难听了,那老者怒喝一声:“都退下!”那些小药童畏惧师父威严,慌忙敛了声,躬身行了礼,老老实实地下去。 庭院里只剩下了那单薄瘦削的少年。 老者看向他的神态十分复杂。 少年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认真地行了个礼,开口,声音竟特别好听:“掌门。” 老者拧了拧眉,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少年站直,发丝被威风吹起,露出白皙的脖颈,那儿隐约有些狰狞的青紫色痕迹,细看的话能分辨出那是鞭痕,而且是一层摞一层,衬着极白的肤色,额外的触目惊心。 老者不出声,少年也不着急,他特别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生机,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更像一个木偶,一个好看到有些夸张的木偶。 一旁看着的莫九韶嘴角极轻地勾了下,但眸中却是一片担忧:“这少年莫非是……天祸之体?” 老者叹了口气。 莫九韶缓声道:“您收他为徒,实乃大善。” 老者眸色微闪,微微摇头后说道:“我以为安托山数千年积攒的福运能压制住天祸之体,只是没想到……” 莫九韶说道:“余掌门有这样的心思已经是极为可贵,天祸之体又哪里是能轻易压住的。” 余青无奈道:“总归是我不自量力。” 他和莫九韶交谈,那少年一直安静地听着,明明是说与他相关的事,少年也丁点儿都不在意,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那平静地神态似乎天底下没什么事是能够撼动的。 楚暮云昏迷在床上,所以没有看到外面的景象,只是因为隐约听到了些对话,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天祸之体,所到之处,灾祸连绵。 是谁?哪个倒霉孩子竟是这么个体质? 他有些纳闷,而这时候一行人已经回了屋子。 那外面的少年似乎是余青派人唤来的,也不知道原本是要做什么,只是现在到了贵客,自然要暂且搁下了。 余青对那少年说:“你且先回去,隔日我再命人传你。” 那少年的声线实在是很好听,哪怕没有情绪波动,可却有种炎炎夏日中散落冰霜的沁人感:“好。” 他没有丁点儿停留的离开了,来也好去也罢,没有即将见到掌门的紧张也没有兴奋,更不会有无故离开后的失落和不安。 就像之前有人说的那样,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 这只是个小插曲,一行人进屋后才继续谈起了疗伤的事。 余青是安托山的现任掌门,也是妖界当世最有名望的治疗师,他年迈,多年不行医,一般都是徒弟代为行之,但这次沈水烟出面,他竟主动应了下来:“你且放心,那位沈先生既是你珍视的人,我定会全力医治,让他康复如初。” 有了这样的承诺,沈水烟略微放松了一些,他诚心的道谢,记下了余青的这份情。 余青肯定是认识沈水烟的,而且还关系匪浅,否则又怎会这样不求回报的倾囊相助。 沈水烟却是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余青也不着恼,只说:“不急,算算日子你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沈水烟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并未再多问,而且当务之急是尽快给楚暮云疗伤,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余青问明病因之后,为了研究治疗方案足足闭关了三日有余。 这些天沈水烟一直陪在楚暮云身边,连一步都没离开。 楚暮云一直没醒过来,沈水烟的脑海中却开始浮现很多断断续续的片段,模糊不清,拼凑不起,但却如同尘封的匣子被打开了一般,逐渐窥到了里面的景象。 他生在妖界,活了很久很久,他修炼的功法有轮回的弊端,所以会变小会失去记忆…… 这些记起来了,但关于自己的到底是谁的记忆却非常模糊。 他是沈水烟,余青这么叫他了。 可是……为什么捡到他的阿云会唤他沈水烟呢? 阿云之前……认识自己吗? 沈水烟这几天总会不经意间心头微跳,好像有什么在提醒着他,提醒着他将会发生什么。 他很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也许是记忆的缺失让他不安,也许是妖界的未知性太多让他暂时不适应…… 更重要的是阿云的昏迷不醒,始终是悬在他心上的一把刀,时刻有降落的危险。 沈水烟心神不宁,他自己找不到原因,可有人却知道。 莫九韶知道。 昏迷着的楚暮云也隐隐猜到了些。 零:“没想到贪婪的人缘还不错,还认识这样一个当世神医!” 楚暮云:“呵呵。” 零:“我又……误会了?” 楚暮云:“如果七魔尊里面有个‘人缘排行’的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