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打台球,谁也不知道那样一个房间曾是一个小孩的地狱,他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几年。 他的阳光、他的活力、他的热情被那个房间消磨殆尽,尔后只剩下一个清冷沉默的躯壳,他知道知识能让他摆脱这一切,所以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入进了学习,或者说除了学习,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疏解的途径,做题时需要集中精力,尤其是难题,那个时候他才觉得安全与完整。 陆衍裹紧了自己,回忆袭来,那阵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他又回到了那间小黑屋,他蜷缩着,背贴着墙。 缺氧让他脸颊发烫,漫长的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的神经已经绷紧。 外面传来了一阵高昂的狗叫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狗叫,黑暗被狗叫打破,嗡嗡声消失了,可恐惧却没有。 江流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发现帐篷里漆黑一片,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叫了一声:“陆衍~” 他还与黑暗在搏斗,未曾注意到她的声响。 江流便想起了那天教室里停电,她忽的觉得心头微凉,不知道帐篷的电停了有多久。 他,他还好吗? 她又叫了一声“陆衍~” 透着睡意的声音满满都是奶气,穿过了重重的黑暗,没入了他的耳朵,他深深地呼气,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已快到极限。 十几秒后 他终于开口:“怎么了?” 江流已经下了床,黑暗中,她站在他的床边,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明明知道看不见彼此,却还是那样安静的凝视着他。 帐篷的床很小,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她蹲下身子,手指从被子一角钻进去,在冰冷的被筒里找到了他的手,像是冰块,手心有很凉的一层汗,她抓着他的手,轻声说:“我在。” 她的手很软很小,却把温度透过手背传递到他身上,浑身的血液似乎有了一丝温度,他深吸了两口气,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没事。”他说。 江流却没有松手,她蹲在他床前,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的脸,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也有细汗,她之前上网搜过一个人为什么会恐惧黑暗,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最合适的就是黑暗恐惧症,这个症状是可以慢慢治愈的。 他浑身僵硬,脸颊贴着她的手心。 他伸手抓着她的手,往里挪了挪,掀开了被子,把她拉到了怀里,床很小,两个人侧着身子,紧贴着才不至于掉下去,她的背脊在他坚硬的胸膛,陆衍从背后抱着她,紧紧的,他的下巴在她脑后,呼吸在她后脖颈,穿过细密的长发直抵她的心口。 她淡淡的开口:“很怕黑吗?” 陆衍声音有点哑,沉沉的“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开口。 她不知道一个人怕黑怎么能怕到这种程度,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害怕,简单的“嗯”,他的恐惧比她想的还要深,想起了这几天的晚上,他都会留一盏床头的夜灯。 那么多的夜晚,他都是守着那盏灯睡觉的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喜欢夜晚了。 “你别怕,不碍事的。”陆衍贴着她,声音极度疲惫。 江流点头,转过身,拥抱他:“嗯,我不怕。” 他的手抵着她的后脑勺,亲吻她的额头:“睡吧。” 江流抵在他胸口,鼻子酸酸的,她承认看到陆衍脆弱的样子她很心疼,因为她那么的喜欢他,一点儿也不想他半点不痛快,可她无能为力,最多只能抱着他。 这对于他来说,够了,一个拥抱就够了。 外面的狗叫一声接着一声,江流没有了睡意,她想知道他为什么那样怕黑,可是她不能问出来,因为他的性格如此。 她很少失眠,这一夜她完全失眠了。 与她一样,陆衍也没有睡,他很累,可是却无法入眠,无法在黑暗中入眠。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流以为他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想下床,可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她轻轻的问:“你没睡么?” 陆衍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嗯。” 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亲了亲他的脸:“我想去上厕所。” 一瞬间的尴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