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不在,沈府里由她一人当家做主。 沈佩先两个月就送沈母去远方族中住了一段时日,理由也妥当,挑选嗣子,当然她寄往族中的书信就是另一方说法了,她这房早在沈父过世后,就与族中淡了关系,当如今她前程似锦,族中巴不得与她多联系交好,挑选嗣子的说法只是安抚沈母的。 对族中长辈,沈佩只说她这房人丁实在单薄,在朝中也无亲族帮扶,所以希望收养几个孩子,记在她父亲名下,这样一来,既可多多供奉亡父香火,也能近身教导,扶持一下亲族的人。沈母可以多待些时日,慢慢挑选,她也应下了,毕竟这同样也是日后供奉她香火的人。 沈佩说的巧妙玲珑,反正沈母和族里的人是信了。 和朝堂上的那些打交道还要绕几圈心思的人精相比,忽悠说服他们简单多了。 至于心底是怎么思虑的,只有沈佩自己知道。 送沈母离开是暂避风头, 她年纪轻轻,就在朝中春风得意,或多或少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还有如今在朝堂上的对峙。 沈母若是在京城,沈佩还真要担心呢会出差漏呢。 沈佩仔细回想着今日从赴春华阁之宴,到朝辩驳斥恒郡王,说的每一字一句,可还有哪里有漏洞。 沈佩闭目沉思,这局若是由她来设,她绝对会走的更稳。 天子的态度,是她最在意也最难把握的地方,她敢指着恒王的鼻子骂,将他推到众官的对立面,那是因为他只是个王爷,还做不到绝对生杀予夺的权力。 这天底下,能做到的只有一人,当今天子元玺。 她是以在君王侧这段时日,来判断天子最有可能的反应,但毫无疑问她的确是走了步险招,在朝堂上她若是出了半分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沈佩如同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但结果,是她赢了。 色渐沉,乌云聚拢,沈佩抬头看了下天空,心道这场雨来的可真是时候。 针尖一样细的细雨就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没一会儿,洇湿了地面,也渐渐淋湿了沈佩的衣衫。 在雨中站了半夜的沈佩不负所望地病倒了,还请了大夫。 大夫诊脉能判断男女,但沈佩连宫中太医都能蒙骗过去,坊间的大夫更不用说,还顺带也以称病避过这段时日。 沈佩养病的这些时日,后续风波可一点也不小,沈佩称病又为此事增添了不少传言。 那日朝堂上沈佩的自白廷辩,几乎是在散朝之后就被人传了出来, 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悲愤。 还有不少人跳出来信誓旦旦道,有同窗多年的,还有什么小时候和沈侍郎做邻居的,常一起穿着开裆裤玩。 无一例外地是公认,恒郡王实在太可恨了,故意当朝折辱沈侍郎,一个被逼脱衣验身的官员从今往后还如何能在朝堂上立足,文人重脸面,打人不打脸,许多人觉得现在的惩处都轻了。 沈佩这回也同样是打蛇打七寸,一次就直接断了元焕登上九五之位的机会,沈佩代表的身份是大宁官员,士人,元焕这回通通得罪了干净,而唯一还有可能的军权始终牢牢把持在天子手中,旁人碰都不敢碰,饶是元焕这样的皇族,在军中也没有多少势力。 这次只是普通风寒,又不是因公受伤,沈佩将养了六七日,便继续去履职了,另外求见天子。 “沈侍郎,陛下准你进去。”赵内侍的态度比往日更加温和了。 一场大雨雨过天青,殿外的地面也如水洗, 就是庭院琼花,清风徐来簌簌飘落,想来是昨夜雨水的缘故。 坐在软椅上的天子手握书卷,沈佩进来时瞥了一眼,是份孤本古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