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德英女中的校服。” “......少爷。” 阿绣呆呆的看着霍锦宁,不由自主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越来越快,最后她冲到了他的面前,气喘吁吁,红着脸抬头看向他。 那天丁伯一句“少爷有空来看你”,被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些天她嘴上不说,背地里偷偷掰着指头数日子,暗暗期盼着他能来。 左等右等,左盼右盼,他终于来了,可她只能傻兮兮的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锦宁不知她心里的千回百转,只是抬手摸了摸这个傻姑娘的头, “剪头发了?” “嗯。”她轻轻点头。 她原先的头发太长了,时下小姑娘都流行剪短发,可她很舍不得,于是丁妈带着她去理发店稍微剪短了些,现在只刚刚过一点肩膀,然后在耳侧编成两条辫子,轻巧的垂下来。 她忽而想起什么,焦急的问:“少爷你的伤势如何了?” 霍锦宁一顿,笑道:“无碍。” 伤有月余,虽说是自作自受,但从笙溪到上海,从头到尾,她是唯一在意的人。 听过他回答,阿绣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才干什么呢?” “看书。”她有些赧然:“我看书房里有许多书,就擅自进去去看了。” “好,爱读书是个极好的爱好。能让你见得多,想得深,变成不一样的人。” 她点头,在心里牢牢记住他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女中?还有...为,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 阿绣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住得不喜欢?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 “不不不,只是,我们原来不是说好,让我做你的丫鬟的......” 这样,她就能日日见着他了。 “何时说好的?” 霍锦宁笑了笑,“霍家并不缺丫鬟,我身边也从来不用丫鬟。” 阿绣呆了呆:“那我.......” “阿绣,你在笙溪救了我,我欠你恩情。你很聪明,也很好学,不该一辈子只做一个梳头娘姨。” 霍锦宁直视她的眼睛:“我不需要你做饭洗衣服,也不需要你给我夫人梳头,我要让你去上学。” “上学?我也可以吗?” “当然,这个国家,所有女孩子,所有小孩子,都该上学,都该有学上。” 这是范先生的心愿,也是所有战争所有牺牲的意义所在。 “我家中有位姑姑是德英女中的校董,她一直致力于资助贫穷女孩子读书,帮助了很多人,你现在也受她资助,不用有什么负担,只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正直善良的人就是最好的回报。” 阿绣心里一时间充满着惊喜和惶恐,呼吸急促,不知所措:“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念书了?” 霍锦宁一笑:“只是德英女中的课业很重,你全无基础,可能会很累,不知道你怕不怕累?要是半途而废的话,恐怕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去......” “不怕!” 阿绣急忙道,生怕霍锦宁会反悔一样,“我真的不怕,我很能吃苦的,这些我都会认真学,我一定不会让您姑姑失望的!” “好。” 霍锦宁眉眼温柔,“这几日会有一位家教老师来给你提前上一些课,下个月你就去学校吧,每天早晚丁伯会接你。” 阿绣认真的点头,记下他的安排,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你呢?” 她小声问,他还会来看她吗?多久来一次?还是,他再也不会来了...... “我过段日子去北京。” 霍锦宁随口道:“回去成亲。” 第22章 八月酷暑,盛夏时节。 万里无云,日头高高夭夭的挂在天上,偶尔一丝风吹过来,都是热乎乎的。四合院前后门通透,热风打着圈从前堂吹到后院,掀起青纱门帘,又轻飘飘四散开去。 青瓷水缸里,九尾锦鲤,八红一黑,争先恐后的躲到睡莲荷叶底下,搅乱了一潭清水。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枝叶茂盛,绿树成荫,树下一把藤编的摇椅,缓慢轻摇。萧瑜眯起眼睛,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手里的鹅毛扇,在这难得悠闲的午后,昏昏欲睡。 梁瑾自堂屋冰桶里用小彩花碗盛了碗冰糖熬的绿豆汤,端到了院子里。 未曾见人,萧瑜就听见他口中哼着欢快的小调,由远及近。 曲子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仔细听了听含糊唱词,她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人家苏三多大的冤屈,让你唱得这么快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