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了,军情不容有失,只是叮嘱了我们好好看着你养伤,若是你有失,这次我们可是人头不保,我说傅公公,您就体谅下我们,消停些吧,上次你跳海里,消息传回京里,陛下病了一场,虽然还硬顶着处理朝政,咱们这些近侍的,哪个不知道陛下那是心里事太多了,断断续续咳了两个月才好了。这边又起了战事,其实这事何至于御驾亲征,你道陛下为何要御驾亲征?他看了你那册子,推算觉得你当时从辽东出走,极有可能会西行往这西南边陲走,他怕这里不太平,你躲不过战祸啊!当时你跳海后他便不许我们再追捕,战事起后他却私下和我说,你不肯留在他身边,只想做个小民也就罢了,但是总不能让你做个小民都做得不安生。各处藩镇都撤了,如今若不是陛下亲征,哪里能调集粮草军力如此之快呢。实在太过凶险了,朝上重臣几乎是跪谏陛下,仍是力排众议御驾亲征了。京里如今是几位内阁辅臣辅佐着年幼太子监国,这战事若是不能尽快结束,日子长了谁知道怎么样,本朝又不是没有过先例的……只怕德王那边也要心活了。” 双林想起怀帝,问道:“福王如今如何了?”天枢摇头道:“陛下实在太过心慈手软了,福王那边都还好好地圈在凤阳,临走前骆相甚至建议陛下秘密赐死福王,他都没同意,甚至还说:若是天意如此,也是因果循环,兴许他偏偏就有这真龙之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横竖来这世一遭,什么也都见过了,不过如此罢了。” 双林不意听到楚昭如此消沉厌世之言,一时有些怔怔,他如此年轻坐拥天下,不是应该意气风发站在权力的巅峰,享受这权势带来的快感吗? 天枢看了下他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傅公公,明明待陛下也非同一般,当初在藩地就不说了,如今都这样了还跑来报信,可见也是怕陛下御驾亲征有失,再说他刑伤昏迷之时,明明疼痛不已一直在昏迷中呻吟,谁都安抚不了他,结果陛下抱了他后,他就安定了下来,整个人都不自觉得往陛下怀里靠,陛下松手他也不肯放,只是紧紧拉着陛下的手,屋里当时伺候的太医奴婢没一个敢抬头看的,最后陛下索性一直抱着他直到他睡沉了,也没离开屋里,直到军情紧急,不得不出发,才走了。 大概是御驾亲征的原因,又接了正确情报,楚昭这支朝廷大军准确地截击到了准噶尔的主力,捷报频频,所向披靡。之前一直在路上迷惑敌人的御驾随侍的内侍等人也到了成都,内侍领头的,正是英顺,他一看到傅双林,也撇了嘴:“我说傅大总管!你可算回来了啊!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呢,这次你就等着皇上怎么收拾你吧,你可知道陛下当初知道你跑了的时候,咱们受了多少罪吗?” 傅双林只好苦笑,英顺看他瘦得也不像是个享福的样子,又讽道:“还以为你在外头享着多大的福呢。”说完过了一会儿才道:“还记得雾松和冰原吗?” 双林吃惊抬头,英顺道:“你才走,那两人就回来了,听说是陛下专门叫人带了回来的,可惜两人都已说不出话了,手也是抖的,写不得字了,问他们之前去了哪里他们也只是摇头,如今陛下也还用着他们贴身伺候着……他们能继续回来伺候着,也是对陛下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的,雾松还比划着问过我你去哪里了,其实看着他们,我倒也知道你想跑的心了,陛下算是仁厚之君了,他们也总算是熬了出来,但也未免有些兔死狐悲,咱们这等人……但是外头又好过到哪里去呢,傅大总管啊,你如今外头走了这一遭儿,也知道外头小民日子不好过了吧?还不如看如今陛下还在乎着你,好好过活吧。” 双林也沉默了,雾松和冰原都被找了回来,大概……这就是当时楚昭说的要给他的“惊喜”了,楚昭其实的确是用着他的方式在对他好的,赏赐他贵重的东西,爱他重他,他希望能活着的人,他冒着极大的后患留下了,甚至还将许久以前的旧人找了回来,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大概已经是他极尽所能的爱了。 可是正如高位者往往也有不得已一样,他一句话,却可以让千里伏尸,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话,自然就会有人替他分忧替他着想,自行其是,因此当他站在那最高处的时候,他也变成了一个最孤独的人,因为没人敢和他并行,也没人再愿意和他亲近交心,而只是期待从他身上获得权、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谁又敢和帝王要一份平等的爱呢? 不过三个月,深秋之时,阿拉布终于被楚昭亲手擒获,班师回朝。傅双林身上的伤也基本好了,在天枢和太医的精心调治下,身子胖了不少,腿也已能缓缓走路,只是还不能跑跳和长期站立。 皇帝班师回朝,这一日终于行经成都。傅双林也硬着头皮等着宣判的到来。 毫无疑问显然皇帝已问过了他的病情知道他已经基本痊愈。所以晚上楚昭驾临,并没有多说话,只是直截了当的将傅双林剥光了压在床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