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看那几个少年面目清秀,虽然勉强做出大义凛然状,却到底在眼睛里流露出了恐惧绝望的神色,想了想道:“三卫头目既然将他们送来为质,可见早对他们生死无所谓了,如今处死他们,除了让他们更仇恨我们之外,并无其他大用途。” 雷恺瞪大眼睛道:“难道还要白白养着他们浪费口粮不成。” 双林想了下,拉了雷恺道一旁低声道:“依我之见,倒不如将他们三人好好穿了衣服,放出城外,教他们劝降自己父亲,那边女真人和瓦剌人原本就心就不齐,看到此状,只怕反生嫌隙猜疑也未可知。” 雷恺想了想道:“公公说的也有道理,便依了公公所言。” 双林便过去和那三人道:“我们王爷一贯仁德宽厚,去岁你们族人牛马遭害,我们王爷主持募捐拍卖,弄了数万银子安抚你们受灾族人,如今你们恩将仇报,我们却也不和你们计较,如今你们父亲临阵反戈,反来围城,真正是忘恩负义之举,你们在我们汉人学堂学了这么久的书,我们王爷待你们如何你们也当知道的,这礼义廉耻,你们不讲,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合该回去和你们父亲说说道理,劝他们早日弃暗投明才好。” 说完看着那几个少年脸上都现了愧色,便命人解了他们的绳索,又命人道:“将他们的服侍从人一块都带来,一同开释出城!” 只看那最大的少年忽然躬身施了个礼道:“我们草原人,也不是那等知恩忘义的人!今日若能生还,我拓达尽力而为,劝说父汗退兵,若是来日有机会,定报阁下救命之恩!”说罢也不纠缠,在士兵押送下走下了城楼,很快他们的从人也都被押了来。此时正好一轮强攻刚过没多久,双方都在抓紧时机小憩,这时城门忽然打开,这二十多人被放出城门,又立刻关上了城门。 敌军立刻举起弓箭严阵以待,只看到那些从人们举起双手,大喊着瓦剌语,然后应该是认出了自家旗帜,便往自家的队伍跑了过去,那边大概也认出了是自家的儿子,派出一个小队试探着前往接应,很快将那三人接回了队伍中。 雷恺在一旁看着,忽然感叹道:“公公善谋人心,果然高见,这几个人好生生的回去,不管他们劝不劝,女真人都必会猜忌,这猜疑的种子一种下,打仗的时候便不敢放全力了。” 双林道:“也不过是以小博大的小计谋罢了,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两军对垒,还是得靠将军运筹帷幄,坚守城池。”两人相对苦笑,这些日子两人并肩作战,颇有了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古人言患难出情意,倒是有几分道理,若是平日,雷恺和他都不过是面上情假惺惺的虚以委蛇罢了。这时有个士兵来飞报:“王府长史何宗瑜求见傅公公!” 双林一怔,和雷恺拱了拱手,匆匆下了城门楼去,果然看到何宗瑜在城墙下守着,看到他,脸上微微带了一丝喜色,压低声音道:“傅公公!我夜观天象,今夜凌晨必定有大雾!” 双林先是被夜观天象给雷了一雷,之后却又今夜必定有大雾震得心头狂喜,拉住何宗瑜的手道:“果真?” 何宗瑜道:“不错!”一边拉了双林到一旁,脸色有些沉重道:“公公,王爷临走前,留了五百死士在我手里,却是嘱咐我交予你,道是若万一有个不测,命你带着这五百死士护着小世子出逃,据我观察,今夜势必有大雾,到时敌兵看不见形势,必然乱了阵脚,攻城也必定暂停,到时候你带着小世子从城北侧门出其不意突围而去……” 双林自听到有大雾以后就已狂喜涌上心头,反复思忖如何借这一场大雾来解困,忽然听到何宗瑜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整个人讶异万分:“你叫我弃城而逃?” 何宗瑜肃穆道:“这是王爷的钧命……他还说了,若是他此战有什么不测,请你就带着世子隐姓埋名,在民间生活,不必回宫了,他只愿世子一生无病无灾,平凡过日子,殿下是信重公公,相信公公能护住小世子才这般交代的。” 双林整个人都麻木了:“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得入了殿下的眼啊……呵呵……” 何宗瑜看双林的神色有些恍惚,却不是想象中的感激涕零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问道:“公公?今夜大雾,正是千载难逢之机,依我看大宁城看如今情势,也还能守得住,你先护着小世子突围而去,将来若是王爷和大宁府都无恙,你再回来也使得……” 双林忽然怒从心起:“他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还是你们看我就不是个男人,合该临阵脱逃?” 何宗瑜一怔,双林冷冷道:“若是今晚有雾,正是千载难逢之机,若是运行得法,这大宁之困,根本不必指望别人,我们就能自己破了!” 何宗瑜看着眼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