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晚要为先帝守夜。” “是。” 那军将应了声,却又道:“禀陛下,前晚咱们在戈壁上救下的那人……” “死了么?”高昶面无表情地问。 “回陛下,随行御医已诊治过,外伤虽重,但此人内力深厚,性命当是无忧,只是眼下还未醒,尚须休养些时日。” “那便继续留他在此,待到醒了,便不惜一切代价,密送他回隆疆,不得有失。” 那军将唯唯而应,起身退了出去。 内室重又归于寂静。 高昶站在榻边,俯身握住高旭僵凉的手,轻轻摩挲着,低声温然道:“大哥,明日咱们就回家,你再不用这么累了。” 凝立良久,却听门外轻叩,方才那军将的声音道:“陛下,末将有要事奏报。” 他微一颦眉,不愿叫人再惊动高旭,便将手放脱,轻轻归拢到他身旁,这才转身推门而出。 “何事?” “禀陛下,方才有人叩关……” “叩关?猃戎人还是崇国人?” “回陛下,只有一男一女,也没说话,只用暗器掷了件物事上来,带着字条,言明请陛下亲启。” 那军将说着便双手托着一只锦绣荷包捧到面前。 高昶凛眉接过,只觉触手厚重,里面果然装有东西,当下背转过身,扯开系带,顺势倒出,那东西便落入掌心,竟是一块虬龙盘踞的玉璜,五爪狰狞,沁有血色。 他浑身一震,回头急问:“人呢?” 那军将愕然:“这……” 高昶也不待他再说,抓着那玉璜疾步奔出行辕,一路冲上城关,凭栏远眺。 猎风呼啸,黄沙漫卷。 那天地苍茫处似有两人一骑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 他鼻间一酸,泪下潸然,面上却作欢容,喃喃道:“胭萝,一路平安。” …… 翌日,本应旌旗招展的队伍却是全副丧衣白绫。 天子乘舆内停放显德帝高旭的梓宫,高昶齐衰麻衣,扶灵步行。 向南行了二十余日,方始回到京城。 内阁首辅张言与陆从哲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服丧相迎,先帝梓宫到时,哭声震天。 在两名阁臣身旁还有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稚气未脱。 他便是仁宗皇帝与慕妃所生的幼子,近日才秘密从夷疆迎回。 高昶回宫,即刻颁布两道谕旨,其一,显德帝高旭归葬显陵,追谥庙号惠宗,先前停于享殿的孝感皇后亦与帝合葬,全国服丧三年。 其次,仁宗皇帝第四子依宗室典章,赐名高昍,晋封楚王,不令就藩,留居宫中,令拜内阁二辅臣为师,教导习学,开讲经筵。 旨意一下,百官凛遵。 遂罢了朝会,昼夜于崇安殿守灵,七日后先帝大葬。 此时边关传讯,崇国瀛山王狄燊获罪,被赐自缢,崇皇退居太上,由太子狄锵继位为帝。 又过月余,崇使来朝,先吊惠宗之丧,又递国书。 高昶览后赐准,遣礼部尚书随崇使北上,至隆疆回复。 翌年初春,两国陛下亲至边关,立誓结盟,约为兄弟之邦,永不相侵。 自此,两国再无干戈,夏国亦始免北患,边境之地生育蕃息,牛羊被野,商运亨通,百姓安乐。 高昶回京,从此放开手脚整顿吏治,重兴海运,恢复前朝废弛的新法,数年之后流民日少,祸乱渐轻,州府吏治一时清明,国家税赋年年增长,渐渐重现数十年前的盛景。 而他日日临朝,夜夜观书待旦,事必躬亲,不曾稍有懈怠,并时时将高昍带在身边,训谕教导,后又令其见习理政。 天承十一年,帝上崩,年止三十五,无嗣,追谥庙号成宗,遗诏楚王高昍继位,年号永宁。 消息传出,举国痛悼,高昍几度痛哭昏厥,亲扶梓宫入葬承陵,阖城百姓扶老携幼,自愿送至城外三十里,仍不忍散去,痛哭而卒者数以百计。 高昍悲痛至深,辍朝一月有余,翌年改元,仍旧厉行先帝新政,但他性子温和,在位期间颇行仁义,与民生息,又多有智举,只十余年间,便已远超前代,后世将两朝合称“天永中兴”。 这是后话,不表。 …… 春日又至。 西北域外黄沙漫漫,满目苍凉。 可那两山所狭的谷中却是不分寒暑,鲜花绿树,流水雀鸣,永远都是那般令人心旷神怡。 清溪绕田,两间草庐相依。 徐少卿立在廊下,一手揽在高暧腰间,一手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肚腹,轻轻抚动。 “每日里都这般摸来摸去,还不够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