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这件大事,现下或许就是其中的重要一环,自己虽说帮不得他,却也该顺着他的安排,不要节外生枝。 这般自己宽解着,便觉释怀了些,也不如何怨愤了。 午间时分,那小沙弥开了院门,提着食盒上了楼来,进房单手行礼,叫声“叨扰”,便将食盒放在外间桌上,依次端出四只碗碟,外加几个馒头。 口中还恭敬道:“师父特意交代了,寺中清苦,没什么好食材,只有些粗茶淡饭,请二位女施主将就些用斋吧。” 高暧看了看,见都是些青菜、豆腐、蘑菇、竹笋之类,倒也十分新鲜,算得上色香味俱全,只是此刻全无食欲,又见那小沙弥垂手立在旁边,像是在等自己用饭,于是便问:“这位小师傅,请问此处是什么地方,为何这般僻静连一个人也没有?” 那小沙弥应道:“不瞒女施主说,这里是敝寺的旧禅院,前代师祖们大都居于此处,后来重修寺庙扩建殿宇,大家便都搬了出去,但不时仍有师父们来此闭门清修,或是犯错的弟子前来受罚,只是近些年来已无从见了,女施主在这里绝不会有外人叨扰,请安心便是。” 高暧听罢点点头,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便道:“多谢小师傅相告,只是这些饭菜我现在吃不下,便放在这里,你先去吧。” 那小沙弥也没多言,合十行了一礼,便提着食盒转身去了。 高暧倚在窗边,眼见他下楼穿过院子,跨入来时的回廊,将那高大的院门重又闭了,心下黯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转头问问翠儿,见她说也没什么食欲,也不再相强,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初秋的天气本该凉爽宜人,但今日却像炎炎酷暑的伏天。 房内虽说前后开了窗子,却也觉得十分闷气。 高暧渐渐觉得受不住了,又见那院中的树下些许有几片像样的树荫,心念一动,便说自己要去院中走走。 翠儿不敢违拗,也觉在这屋子里憋闷的厉害,当下答应着,便陪她下了楼。 到了院中,信步而行,脑海中翻来覆去全是徐少卿的影子。 虽然一直安慰自己,他不过是离开一段日子,又不是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何苦这般惶惶不安? 可越是这般想,心中反而越觉得郁结难消,生怕自己相思成空,到头来却盼不出个结果。 这般想着念着,走了好半晌,只觉腿脚有些酸麻了,便挪到一片树荫下,想要歇坐片刻。 谁知才刚一蹲身,眼前忽然白影闪动,似是什么东西从旁轻飘飘的滑过。 她吓了一跳,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半步。 翠儿却也失声叫了出来,转眼间就见那东西跌着跟斗坠落在脚旁,不由掩口低声道:“公主你看。” 高暧也已瞧在了眼里,就看那东西只有巴掌大,头上尖尖,两侧展翅,原来竟是一只纸鹤。 她霍然朝四下里望去,见院墙之内到处空空荡荡,背后的阁楼也并无异样,而院外寺中的殿宇楼阁都与此相距甚远,够也够不着。 这可奇了,无端端的,这纸鹤却是从哪里来? 暗自吃惊之余,脑中忽然一激灵,心说这莫非是他,或是暗遣手下东厂的人向自己传递讯息么? 这么一想,俏脸上登时便现出喜色,赶忙俯身将那纸鹤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取开展平,只见那张皱巴巴的纸上果然写有字迹,笔道遒劲,和徐少卿全然不同,也不似三哥所写,而且只有短短的一行——“既是无心,何必相欺?” 这没头没脑,不知所云的话会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她一头雾水,愣在了那里。 翠儿在旁却也看到了,忍不住皱眉问:“公主,莫非除了徐厂公与那些和尚外,还有人知道咱们在这里?” 高暧茫然摇了摇头,心中疑云重重。 从这话的口气来看,此人似乎不仅知道她藏在寺中的秘密,还与她并不陌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