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般挂心,臣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才刚说句正话,这一转眼便又来了。 她咬着唇,只作没听见,搀着他蹒跚向林子深处走去。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便渐渐止歇了,天却依然阴沉沉的,似是在酝酿着下一场狂风暴雨。 高暧身子本就弱,林间路径泥泞,异常难走,没有多远便有些气力不济,到后来竟是徐少卿扶着她多一点。 见他脸上的青气愈来愈重,走得也愈来愈慢,沿途还一边警惕,一边抹去两个人的行迹,高暧那颗心一直悬着,生怕他会撑不住突然倒下,几次要停下来歇歇,却都被他摇头拒绝了。 就这样在密林中硬挨着走了三四里的样子,中间绕过两座小山坡,这才在一处僻静的矮崖下停住歇脚。 高暧扶着他坐好,自己却也已瘫软了身子,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似的。 抬眼间,便见徐少卿盘膝而坐,上身直立,双眸微闭,右掌垂在小腹处,自下丹田缓缓向上提,将到胸口处时,猛地一翻,“啪”的击在肩头,那柄匕首登时激射而出,扎进不远处的树干上,兀自还在微微晃动。 她讶然望着,再回首,就看他唇角微微抽动,脸现痛楚,肩头那寸许长的伤口正汩汩的流着污血,触目惊心。 呆了呆,便坐起身,撕下衣襟要帮他擦拭。 “公主莫动,臣在运功逼毒,千万不可被搅扰,否则毒质随血气散入五脏六腑,这条命便真的没了。” 徐少卿闭目不动,说完这话,便将双掌交叠,重又垂回腹间。 高暧窘着脸暗自后怕,还好自己慢了一步,差点便帮了倒忙,可又仍忍不住关切,只好在那里不声不吭,生怕扰到了他。 片刻之间,徐少卿身上便渐渐飘散出一缕缕白气,恍如烟雾蒸腾似的,却又散发着股股寒意。 污血从伤口间不断流出,愈来愈急,渐渐竟呈喷溅状,但青黑色却愈来愈浅,像是毒质真的被逼了出来。 可这般流血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眼见他那玉白的身躯小半已被污血浸染,高暧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心中却纠结的剧痛,仿佛那伤是中在自己身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创口处的血色已见鲜红,血流也缓了下来。 徐少卿终于睁开眼睛,腰间一软,向后靠在岩壁上,急促的喘息着,面色惨白一片。 高暧这才上前,用撕下的衣襟替他抹着汗水和血迹,口中急切的问着:“怎么样,毒都逼出来了么?” 他缓缓睁开眼,苦笑着叹道:“只清了大半而已,眼下没有药,也只能这般了,总之暂时死不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她喃喃的念着,急得手上发颤,却半点主意也没有。 再看那伤口处,却见鲜血仍在不断的渗出,刚刚抹去,又将肩头染红了一小片。“你伤得太重,得想法子赶快止血才行。” 徐少卿叹了口气:“方才事出突然,也没带着伤药,如今只能先裹一下,待赶上车驾再说。” 说着又勾起唇角,拍拍胸脯道:“这两日身子燥得厉害,现下流些血出来,反而觉得畅快了。” “呸,你就爱胡说八道!” 高暧啐了一口,忽然觉得这样竟像是在与他调笑,羞着脸别过头去,随即又察觉从方才开始,两人谁也没用称谓,就好像平常人在说话似的,倒也顺畅得紧,并没什么不适感。 她脸上不禁又飞起两片红霞,没敢往下细想,收摄心神,暗暗想着如何帮他止血。 瞥眼间,忽然发现侧前方不远的地方长着一片青葱的翠竹,不禁心头一喜,猛然间有了主意。 “厂臣身上可还有兵刃?” 徐少卿一愣,见她神情有异,面带喜色,便问:“公主要兵刃做什么?” 她顿脚急道:“我想到止血的法子了,厂臣若有就快些拿来!” 他听她这般说,便没再多问,探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柄乌金匕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