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没半分风息,连遮阴的廊檐下也让人觉得憋闷无比。 那斜斜投下的阳光方才还只在脚边,现下却已灼亮了小片裙摆。 高暧坐不住,又起身到廊外张望。 日光如炬,晒得人眼前发晕,几欲昏倒,可面前那条通向清宁宫的巷子却仍是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她心头忧急,不觉更是暑热难忍,又望了几眼,才失意的回到廊下坐了。 说是片刻便来,这一等却已近午时了。 都说等人的滋味最是难耐,她今日也算是领略了。 许是太后那里絮烦,耽搁了?又或者忽有什么要紧事去办? 她不清楚,但却知道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来,自己只要这般等着,终究会有个结果。 眼见裙腿处那片光晕继续上移,她只好向后挪了挪,有些无力地靠在廊柱上出神。 又过了好一阵子,徐少卿仍没有来。 她有些耐不住了,寻思着是不是该回清宁宫那边找个内侍问问,可仔细想,又怕这一来着了行迹。 正在踌躇间,却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又促又急,倒像是在小步疾奔,只是听着便知不是他。 可这来的又会是谁呢? 她心中疑惑,但转念又想,或许是哪处宫里的奴婢恰好路过,自己这一惊一乍的,可真是枉费了这些年来修佛的心性。 然而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像是正冲这里来的。 高暧不由心头一紧。 她特意选择这处回廊,便是因它僻静,莫非真的有什么人误打误撞地过来了? 转眼间,一名身穿青布贴里的小内侍便从廊头转了出来。 举目望见她,当即加快步子,一溜烟的来到身边,拂尘轻卷,搭在臂弯处,躬身行礼道:“奴婢拜见公主殿下。督主大人身有要事,恐公主殿下久候,特让奴婢来传个话,请公主移驾别处相见。” 高暧原先还预备好了说辞,没料到他却自称是徐少卿派来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些疑虑,只怕有什么不妥。 却见那小内侍说完,又从袖管里摸出一张字条,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她接过来,取开一瞧,上面写着“液池相见”四个字,仔细端详之下,果然是他的字迹无疑。 可她仍有些不敢轻信,于是便问:“徐厂臣如今在何处?有什么要事在办?” 那内侍应道:“回公主话,督主大人今早一出清宁宫,便即刻前往司礼监了,奴婢也不知是什么事,只吩咐来请公主移驾。” 高暧抿唇想了想,心说或许他真的脱不开身,又怕自己在这里等得心焦,别生枝节,所以才叫人来知会一声。 可以徐少卿这般精明的人,明明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隐秘事,怎么会叫旁人知晓呢? 她不免仍是心中疑惑,可想想却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沉吟片刻后,便道:“那好,你在前引路吧。” “是,公主请随奴婢来。” 那小内侍躬身应命,抬手一引,迈着细碎的步子,当先便走。 高暧起身,随他而行,却堕后几步,刻意保持距离。 那小内侍领着她出了回廊,转入另一条宫巷,经侧门进入御花园,一路并没什么异状。 两人沿着鱼鳞卵石铺就的园路转了几转,又折向东北,约莫盏茶时分,便出了那片林子。 眼前霍然开朗,但见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之前虽然也曾远远的看过,但感觉却不曾如此真切过。 那内侍领着她拾级而上,来到一处背靠山岩的亲水亭榭。 这里地方僻静,隔着开阔的液池湖面与园中各处遥遥相望,只有来时那片密密的林子相通,真可说是极其隐秘,若不是刻意寻找,真的很难发现,只是却仍不见徐少卿的人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