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又磕了个头道:“回主子话,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但干爹他老人家规矩严谨,处事公正,从来不徇半点私情,咱们做儿子的也不例外,只有把主子伺候舒坦了,自己这摊子事儿干好了,干爹他老人家才会欢喜。” 他说的句句正理,高暧听得却是脸上一红。 规矩严谨?官面上或许是,在她这儿怎么瞧不出是个有规矩的人,顿了顿便转了话题问:“那你这是?” “回主子,奴婢在司礼监听说崇国使臣昨日一早已离京返国,还请索还了求亲的国书。八成儿就是为了这事,陛下才撤了咱们宫里的人。”冯正那张始终堆着笑的脸上此刻却苦哈哈的,瞧着颇有些别扭。 高暧看着翠儿,微微一笑,便又回头问:“知道他们为何要退还国书么?” 冯正见她既不惊讶,也不悲戚,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躬身应道:“回主子话,这奴婢便不清楚了,只听说公主的画像送去后,那崇国使臣一见就脸色不豫,进宫面圣去了。” 他说着又慌忙伏地拜道:“公主恕罪,奴婢绝无揶揄不恭之意,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真不真。” “我明白,与你无关,起来吧。” “谢公主,那……奴婢是否还要接着打听其中情由?” “不用,你先下去吧。”高暧轻轻摇头,又捻起了佛珠。 雨似乎又小了些,但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天仍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翠儿方才一直没说话,见冯正走后,才凑近低声道:“公主,恕奴婢直言,这冯公公才跟着咱们几天的工夫,却事事如此殷勤,而且这次旁人都走了,独独他留下来,奴婢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随他好了,我不过是个闲废的人,还怕被算计么?”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在纳闷,隐隐想到一个答案,却不知自己猜的对不对。 “翠儿,我想出去走走。” “公主,这正下着雨,到哪里去走?”翠儿不解的问。 “怕什么,撑把伞就是了。” 她说着便起了身,翠儿无奈,只好奔回去取了伞,又拿了件斗篷与她披了,这才出了北五所,沿宫巷而行。 其实高暧也不知要去哪,只是心里闷得难受,觉得不出来透口气便好像要憋出一场病来。 雨势渐小,风却更急了,明明添了衣衫,却好像挡不住那寒意,凉风肆意地往里灌,恍然间竟有种回到冬日的感觉。 她默然无言地向前走着,恍然间抬头,便看那红墙黄瓦的院落中楼阁森森,草木荫荫,原来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御花园。 这里前几日才来过,却好像觉得隔了好久,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她顿了顿,便抬步走入,沿着被雨水冲洗一新的园路而行,记忆渐渐变得清晰。 遥记得那日天高云淡,微风送着几分暖意,与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奇怪的是,那时她还被和亲之事困扰,却不觉得有多难过,如今和亲已然作罢,园中的景色也依然如故,她反而心中郁郁,寻不到半分当日的兴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场恼人的雨,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也不知道。 就这么走了一段,雨终于收了,日头却仍缩在阴云后,不知何时才肯出来。 抬眼望望,不远便是那处水榭,高大的花石也依然矗在那儿。 高暧脑中不由便忆起徐少卿,那一番情景至今仍让她耳热心跳,可又有种别样的感觉。 “咱们过去坐坐吧。” 翠儿应了声,眉头却皱着,似乎很是奇怪,自家主子方才还有些甫脱大难的松快,怎的这会儿又愁云惨淡起来了? 她想不通,只好收了伞,扶她向那水榭而去。 将要门口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笑语声。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就见前方园路有一大群人迎面而来,中间穿玫红色对襟龙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