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惶惶,愁云惨雾,温泉山庄的暖香和言景行却依然很悠哉。他颇有雅兴的扫雪烹茶,颇有野趣的登山取景,这让暖香无形中多了一层忐忑“景哥哥,我总觉得我们这样得意会被别人诅咒的。” 言景行把手里鬼脸青的小梅子罐放下,笑道“人心不如水,平地起波澜。再这样乱下去,就如了帝王的意了。其实嘛,吴王向来老实中肯,不乏才干却少决断。我跟他相处那么段时间,就发现他是自保有余,气量不足。皇帝肯定也看得出来。且瞧罢,不用多久,上面就忍不住了。有人要疯。” 暖香愣了一愣。“那现在这种局面,陛下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言景行嘴角的笑容颇为讽刺“自古无情帝王家。吴王如今待遇这么好,多半是回光返照。” 武德帝这个男人向来自负透顶,怎么可能因为联姻就受了左右?旷日持久的选拔也不过做出了重视的样子,让人无端端多了猜疑。长袖善舞的皇帝,最暗爽的大约就是我轻而易举撩拨了你们,你们却谁都不知道我的真实用意。 “他的真实用意?”暖香双眼一亮:“景哥哥猜得到吗?” 嘘,不可说,不可说。 在这里一躲就是两三个月,直到言玉绣被抬入吴王府,两人才动身回家。暖香原本觉得他们这样做,委实不大地道。可一走进家门,看到了黑云沉沉暮霭沉沉的福寿堂又看看阴雨绵绵怨气冲天的青瑞堂,她立即觉得自己回来的还是早了点。 唯一幸运的人,老侯爷在等回儿子之前,先受不了老母那冷若冰霜的脸色,见一次骂一次的愤怒,自己先走了。暖香看看衣冠翩然清风朗月的言景行严重怀疑他有多次和父亲躲猫猫的经验。 张氏很显然过得不大好,脸皮黄黄眼窝深陷,眉宇间缭绕一股怨气。某日她蹬蹬蹬踩着脚步来到荣泽堂,茶也不喝,凳也不做,板着脸,在一众婆子下人面前,召暖香问道:“我最近气虚血亏,太医嘱咐我用人参调养,但我那里的放久了,灰成了朽木,外头又买不到好的,你这里若有好的,就借二两与我吃。” 这话弄得荣泽堂面上好不尴尬,双成开了柜子取东西,赔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本就是一家人,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有什么借不借的?您只管拿去用。” 张氏咄咄而来又咄咄而去。暖香还是好整以暇的捧着五彩泥金小盖钟喝铁观音。双成看她一眼,笑道:“夫人好涵养,太太显然是来找茬吵架的。我们且忍这一遭。” 一心脾气暴些,方才假装在整衣服没听见,这会儿便开口道:“嘁,也不看看她当年做下了什么,现在活该日子不顺遂。”双成忙拦道:“姐姐少说些吧,最近府中气氛不对,还是少生事的好。”一心这才不开口了。暖香从窗纱里望着屋外指头繁茂的梅花,心道这气氛也持续不了多久了,自己做下的事,昨晚报应到自己身上。 言景行直到傍晚才从户部回来,看上去脸色不大对。暖香眨眨眼睛,心说难道这一两个月假请的考评无法得优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想来应该是后续工作交给宋王之后,接洽的不大愉快。一问,果然,言景行忙碌那么久清理出来的数据,被宋王一笑放在一边,感叹一句,水至清则无鱼,束之高阁,依旧发挥当今陛下的仁义恩德,和自己的贤王作风,将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暖香抹了抹唇,就冲这点,登基的若是宋王,言景行的生活一定会过得很不愉快,遇上一个不对胃口的君上,那官宦生涯肯定跟吃酸枣一样。 照着言景行的估计,吴王表面上在皇帝的指引下,参与皇位的角逐,其实根本没戏,难道皇帝扶持他是单纯为了跟宋王对立吗?齐王和皇后最近半年偃旗息鼓,低调处事让老皇帝很不安,不想让结果出来的太容易?暖香很不美妙的想起南疆苗人的养蛊。放一堆毒虫在一起互相吞噬,留下最后一个活着的,就是最厉害的。 那嫁到吴王府的言玉绣怎么样了? 咔!言景行叉住了她的筷子,小心翼翼的把一根鱼刺抽出来:“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卡到喉咙了怎么办?” 暖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就忽然想到玉姑娘,我知道名册被更换的事,她困于深闺的女子自然做不到的,定然景哥哥助力了。可你原本对她们的事情都只看不说的,这次帮忙定然有个缘故,却又不知道为着什么。按道理来讲,吴王的侧妃也并不一定就比乡绅的小地主婆日子好过。” 言景行闻言,略微思索片刻,轻声道“人活着都有个念想。若只为着荣华富贵,也不过是包裹辉煌些的行尸走肉罢了。玉小姐,她的念想是什么呢?”言景行看着她笑,回头便叫双成过来吩咐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