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景行豁然作色,起身走人,却不料齐王随后就树袋熊一样攀上来:“兄弟,我不耐烦看字儿,你有打算就行了。” 言景行叹了口气:“你是主公,该知道的,你总得知道。” “必须知道的时候,你只管说给我听。”齐王乜斜着醉眼:“毕竟装在你脑子里,比放在纸上安全多了。” 言景行再叹一声,拍拍他的手:“快松开,你勒得我想吐。” 齐王悻悻然丢开,打发走一众门客,仰身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河:“表哥,你知道我在细柳营里的时候,最常想的是什么?” “如画江山?如花美眷?”言景行把衣服整好,随口敷衍。 齐王的神色难得认真:“我想,踏踏实实的睡觉!我想让我大周,每一个子民,都能踏踏实实的睡觉。那样的环境下,财狼虎豹,毒烟突袭,暴雨沼泽,你不知道,酣眠透彻,是多么的幸福。”他唏嘘中带着自豪,要跟言景行回忆一番自己的军营生活。可惜这位主儿一点都不捧场。 “我知道”。言景行随口道,“我被失眠症困扰很久了”。 “难怪”齐王咂咂嘴:“身体素质有点下降啊。我刚才摸到你的腹肌,手感都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你给我起来!”言景行把人从草地上拽起来,一路拖回房间:“我今天晚上把事情给你分析清楚,你给我牢牢记住了,否则就别想到你床上睡觉!”言景行教训他一如幼时跟他补课。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要休假,不过来了。 “哦。”齐王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推开了言景行所居客室:“那我上你的床。” ------看来提升的不仅是身高,武力值,酒量,还有脸皮厚度!言景行默然无语,齐王伸开手臂,十分无赖:“你要一起?” -----谁要跟你这个混蛋一起?!言景行连夜赶回家找暖香。 水漏续断,银箭显示已经过了亥时。暖香已经沐浴过,钻进了被子里。荣泽堂灯火已寂。言景行连夜快马归来,拢着披风回到小院,却见到屋檐上的灯笼也收了起来。鸟雀不闻。二门已关,上夜的婆子看到他吓了一跳。言景行并不答话,一直走到荣泽堂门下,才略微平静了点,华美的房间只有隐约的夜灯。他默默站了片刻,肩上一沉,却是草莓从阴影里无声地跳了出来。 还有你在等我。言景行摸摸它顺滑的皮毛,草莓低声喵呜了一下。他转头望望卧室,还是算了。把草莓抱进怀里:“跟我去书房睡吧。” 双成在外书房值夜,看到主子抱着猫过来,也吃了一惊,披衣坐起,把灯芯拨亮。趿拉着鞋子过来,一边给言景行解开披风,一边招呼九久准备热水,又问是否要点夜宵。言景行心中气恼,背风赶回来,秋天寒气上涌,这会儿手臂发凉,洗了手,用了杯热水,才略微好了点。脑袋发沉,脑壳里像住了窝虫子爬来爬去,言景行皱着眉掐了掐额头:“不要点心,去把那白芍甘草饮热一热。” 双成微微一怔:“加菊花枸杞子?” “两种都熬了吧。” 双成依命行事。十真已经在书房的梨花木香草榻上铺好了细绒珊瑚锦的棉褥子,又抱了一卷玉白色蜻蜓点水碧莲图的被子过来。言景行攒拳打了个哈欠,仰面躺倒,任由小丫头给自己盖好被子。 他并没有睡着,后脑嗡嗡作痛,思维却清晰的很。想到宋王府最近忙着结交的那些阁老,想到吴王最近出使北胡。任城王的消息,小皇后的暗示。宁远侯府的庄园,自己手下的产业,帝王新出的纳贤政策-----一桩桩一件件,连同老杜的诗,介甫的文,太公的兵法,管子的谋略,一个个熟透了的炸包豆子一样,不断往外蹦。 言景行痛苦的翻了个身,轻轻抱住了头。 暖香跟着双成一起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身体微微蜷曲,被子都拖到地上。说实话,她并没有太意外。有病弱的母亲这个例子在,言景行挺注意保养身体。这么晚了,他会在齐王府过夜。眼下这种情况只说明一件事,他跟齐王生气了。 言景行鲜少动怒,但一物降一物,齐王总能三两下撩拨起他的邪火。这种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暖香连询问原因的欲望都没有。 堵着气,是睡不安稳的。暖香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掰开:“何必呢?你也不嫌难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