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紫色,干净中夹杂柔媚,带着阳光和花香扑面而来。心头仿佛撞入了一头柔软的小兽,言景行一时有点恍惚。 抓不到蝴蝶,暖香已然放弃,她采了满把的花,放在袖子里,从浓密的草丛里跋涉过来。一边走,一边飞快的转动手指,待到走至近处,便卯足了力气,咯咯笑,跳脚抛过去。哪知因为要笑,手臂的力量便不够,言景行紧走两步,猿臂一伸捞了过来。 言景行掂量着这个花球,随手抛了两下,又拉暖香过来,要掩饰心中悸动便特特开口:“跟你大姐姐学的?” 不是,跟你府里的丫鬟零鱼。因为料理花草所以对编造花草制品犹为擅长。后来暖香嫁进来,也跟她玩得最好。 暖香搔头:“我看别的女孩子编就学会了。” 言景行便揉她的头发:“挺聪明的呀。”瞧她双眼眯眯嘴角翘翘,显然受了夸奖心情极好,言景行坏心忽起欲要难她:“刚刚你看到了,你二哥和你姐夫候选人争执起来,你希望哪个赢?” 暖香眨眨眼:“我原本觉得二哥哥画了大价钱定然得了好东西,可这会儿觉得又不大对。虽然我也不愿意看到他丢脸,不过买错了就是买错了,这是没法子的呀。” 言景行有些诧异,眸中欣赏之□□浓:“你怎么知道买错了?” 实话是我在你手里见过真的,但这绝对不能讲。暖香便道:“因为我注意到你只看了一眼呀,若是真的,你定然要多看一会儿的。” “你注意到我?” “对啊,想不注意都难呀。”这是暖香肺腑之言。于是头顶又被揉了。暖香觉得他心情不错,因为力量比方才大些。 “也不算买错。只是他会丢些面子罢了。”大约是想到掌心下这颗头颅也是姓齐,言景行便多解释一句:“那确为真迹,只不过不是董源的,是米芾的。” 暖香豁然明悟。 前宋米芾,书画皆精,是为大家。但其临摹技术更是高超。他有有个不算好的习惯,借阅别人收藏的古画,都会用心揣摩,临摹一幅,一同挂起,待到假借日期一到,便会两副同时展出,让对方选择。因为其伪造技术极高,“至乱真不可辨”所以对方往往出错,而他便可留下真迹。其绘画之技却是源自董源。 “董源善用点,以点成意,人称披麻皴。”松风院一众人围观下,贺敬之也不紧张慌乱,顶着鄙夷和冷嘲侃侃而谈:“而米芾虽然学于古人却能自出机杼,创造落茄皴,以点代皴,进行渲染。只是当时世人不识,谓之狂生。披麻皴与落茄皴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乃是点服从造型,而后者点自成意境成为构图类别。这幅图画几可以假乱真,但若仔细揣摩便会发现皴法略有差异,大抵米芾不甘寂寞,或者无意为之,笔下的点有落茄趋向。” 司马非攻暗暗颔首。方才有人还在取笑:“你这等人手无十两银哪里见过真品?不过多看了些书纸上谈兵,今日竟厚颜妄轮。”又有人嘲讽:“怕是你自己得不到,眼红人家拿到了,心有嫉妒吧。” 但现在众人皆都闭了口,齐明光站在那里好不尴尬,尚算清秀的脸红涨一片。他后悔,自己方才若是只说“古人名画”就好了,反正米芾也是名家,但却非得点出五代叔达,导致这会儿出了这么大个丑! 他有些怨毒的盯了贺敬之一眼,不得不团团作揖,强自解嘲,心里却又气又恨。而他的姐姐齐明月却恰恰相反,人窝在石头后面不敢出声,脸上却是微红。女孩儿外向,她现在已经为贺敬之的磊落和谈吐深深动心了。丢面子的异母二弟全然顾不上。 且不管那边风波起落,这边早知真相的人自顾自走路,一切都抛到身后。进入一片树林,道路变窄,长着青草的地面有些湿滑。言景行便让暖香走到前面,万一她不小心摔了,自己也可以扶到。微微落后半臂的距离,他一低头,便能看到那桃红领口后一段白腻侧颈,据说这个区域恰好是衣裳包裹的过渡地带,这段肌肤长得好的人,自然添加三分诱惑力-----让人先伸出指头把衣领勾下去。 这个丫头也算长得好了。言景行伸出手来,给她撩开荡到眼前的一根蛛丝。微微错过了视线。 她的青金坠子太晃眼了,走着路,只荡悠。不晓得是风吹的,还是她动作带的。暖香曾在乡下做活,走这样的路也算熟手,并不觉得多么为难。现在大约了两三刻,竟然也不叫累。张袖揽风,反而觉得畅快。 忽然,她发觉身后的人停住了。“怎么了?”暖香回头问。 言景行默默站在那里,暗悔自己走路分心。似要开口,却又沉默。暖香注意到他耳尖微微泛红。又见到了!又见到了!按捺住狂跳的心脏,暖香眨眨眼,强装镇定“你累了?那我们歇歇?” 言景行轻微摇头。 “那,你想出恭?我等你。”暖香自认为非常体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