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发的大了,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一片响。脚下水流成洼,风裹着雨丝不停的卷来,打湿了他绯红色的官袍下摆和白底皂靴。 但是徐仲宣依然是木然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明日上午皇上就要回来了。这短短的一夜,他能做些什么呢? 以往渴望权势,那是因着出身卑微的缘故,他一直憋了一口气的想往上爬,这样就不用日日忍受别人轻视的目光和冰冷的言语,反而能让以往那些看轻他的人抬头敬畏的仰视他。而后来渴望权势,那是因为他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他想将简妍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守护她一辈子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 而他觉得,想做到这一切,那他手中势必就得握有权势。 若是有了滔天的权势,周元正之流又何足道哉?但是现下,纵然是他扳倒了周元正,入了内阁,可是又有皇权在头顶上压着。 简妍的去留,不过是拥有皇权之人的一句话罢了。他这样放在心尖上珍视若宝的人,可在别人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只随时都可以牺牲的棋子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退缩。 徐仲宣抬脚,步履匆忙又坚定的在雨中走着。 * 自己会代替文安县主,远嫁西北给什么兴平王世子为妃的事,简妍却是今日一早就晓得了。 早起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反倒是日光明媚一片。 时近清明,郑国公府的花园子里姹紫嫣红一片,到时都是蜂飞蝶舞。 简妍同着聂青娘一块儿去花园子里赏花。后来她有些内急,带了四月就去了花园子里的一处净房。 等到她从净房里出来,走了没多少路,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李念兰。 看得出来李念兰也是要来这处净房里方便的。 简妍原也不大想理会李念兰。但凡只要这李念兰不给她出什么幺蛾子,她是可以将李念兰当做空气一般的直接无视的。 所以当下她也没有做声,只是带了四月,径直的越过了李念兰,就要去找聂青娘。 聂青娘正坐在前面蔷薇花架后的长条石凳上等着她过去呢。 可是简妍的这幅样子落在李念兰的眼中,她只觉得简妍这就是在她面前倨傲的意思。 凭什么呢?原先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女罢了,现下飞上了枝头,倒是瞧不上她的了? 于是李念兰一个没忍住,便鼻中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就在简妍身后说道:“不过才飞上枝头几日,就狂的这么些个样了,倒通不把我放在眼角里。只是看你又能再狂得了几日,到时有你哭的时候呢。我洗着眼儿在这里看着。” 简妍原就是个心细的人。李念兰这番话虽然是说的没头没尾,但她还是敏、感的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意味来。 经过上次赏樱花的那件事之后,李念兰是不敢挑衅她的,见着她的时候倒是恨不能绕道走。因着她乡君的身份摆在这里,是完全的可以压着李念兰给她行礼的,李念兰还说不得什么,也就唯有气的在心里吐血的份儿了。可是现下,李念兰竟是敢这般言语犀利的挑衅她了。且她转过身来,细细的看了一番李念兰的神情,那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简妍知道这李念兰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 她定然是晓得些什么,可是又被人提前打过招呼不能说。但是现下见着自己在面前,她又忍不住的想要透露出来一些。 所以说这样的人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简妍晓得,李念兰心里憋着的那件事只怕是对她不利的。她有心想知道,但也晓得,她越是逼着李念兰说,只怕李念兰越是不会说。 这事得换个套路来。 于是简妍就甩了甩自己的手绢,微扬了自己的下巴,面上做了一副极其轻慢的样儿出来,斜着眼睛看李念兰,然后傲慢的说着:“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角里面?你是庶女,我是嫡女,又是皇上亲口册封的乐安乡君,你拿什么来和我比?便是你再洗着眼儿在这里看着我,我也照样的在你面前狂,不把你放在眼角里面,你又能奈得我何?” 李念兰只被简妍这一番话给气的心内一股火气蹭的一下就冲了上去,只将她的一颗心燎的突突的蹦个不住。 “简妍,”她伸手指着简妍,咬牙切齿的说着,“瞧瞧你现下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果然再是明面上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可到底还是改不了你骨子里低贱商女的出身。我可告诉你了,你也就能狂的今日这一日罢了,到了明日,有你哭的时候呢。” 简妍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怎么到了明日就有她哭的时候了?明日到底是会发生什么事? 但她面上却也并没有显出什么来,反而眉宇之间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