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好,也不耐烦去管内宅里这些繁琐的事,所以这些年中也就由得婉姨娘管家了。 婉姨娘自然是乐得如此的。她出身不好,又是个妾,哪里有什么嫁妆呢?可是她的三个儿女,李念兰是宁王的侍妾,府里日常要打赏人的,出手还不能太寒酸,她不贴补一些怎么成?李敬新近在五城兵马司里谋了一个职位,平日里的交际应酬哪一样是不要花银子的?李念兰又是个喜欢买时新首饰做新衣裳的人,仅指着他们那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例怎么够?说不得她也就只能借着这管家之便,悄悄的落了些银子下来,在外面置办了一处田庄和两处铺子,补贴着自己儿女每日所需的费用罢了。 现见得李翼这般说了,婉姨娘虽然是心中一喜,但面上也并没有显出来,只是依然柔声的说着:“我晓得原是不该拿了这些内宅里的琐屑之事来扰了国公爷的清听的。但国公爷毕竟是这国公府里的顶梁柱,唯一的主子,所以纵然是晓得国公爷再是不爱听这些,我少不得的也要过来对您说上一说。” 她这一番恰到好处的恭维只把李翼给熨帖的浑身哪里都觉得舒爽。于是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中,面上含笑的说着:“既如此,那你说说,我听着就是。” 于是婉姨娘便委婉的说了这两年田庄的收成没有前些年好,铺子里的收益也略有些下降了,可这府里二三百人的嚼用每日都是要的之类的话。 “......近来我反复算计了几次,咱们府里进的少,出的多,长此以往下去定然是不成的。所以我便想着要省俭些开支。像今年春日按例该做的衣裙首饰,我那日查看了一番衣箱衣柜,见着去年的衣裙还是能穿的,首饰也有,于是我便没有做衣裙打首饰。兰姐儿那里,我查看了一番她的衣裙首饰,虽说去年的都是有,但想着她是经常要出门见客的,所以还是给她做了两套新衣裙,打了两件时新的首饰。而夫人那里,我想着她毕竟是正室,再怎么省俭也是不能省俭到夫人的头上去,所以夫人依然是按着往年的份例给她做了新衣裙,打了首饰,夫人也收了。前些日子三姑娘新近进府,我想着三姑娘这些年也是过得不容易的,更何况现下她又有了乡君的封号,所以便给她做了六套春日的衣裙,又买了一匣子上好的时新首饰给了她。” 李翼望着婉姨娘,见她穿着半新不旧的青碧色缠枝莲花纹的披风,牙色的百褶裙。头上也不过簪了支四蝶纷飞银步摇,一支成色算不得好的碧玉簪子。于是他便点了点头,说着:“我也晓得当家不易,这些年难为你了。” 婉姨娘温婉一笑,眼圈竟是有些泛红了。而后她便温柔的嗔着:“国公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是想着要一心替国公爷分忧的。但管家这事,国公爷也晓得,正所谓是当家三年狗也嫌,背地里总归是会有人说我不好的。还希望国公爷听了那样的话时,心里不要责怪我才是。” 李翼就道:“这些年你将国公府打理的这样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都这样的贤惠了,若是有谁胆敢在背后说你的不好,直接拉了出来先抽了三十马鞭子再说。” “有国公爷这句话,我便是在背后受了旁人再多的非议那也是值得的了。”婉姨娘轻轻的叹着。顿了顿,她又做了一副踌躇的神色出来,只迟疑的说着,“有一句话,我不晓得该不该对国公爷说。” “说。”李翼豪爽的挥了挥手,重又拿了搁在几案上的长剑,用布巾仔细的来回擦拭着。 于是婉姨娘便温婉的说着:“这几日三姑娘刚回府里,夫人心疼三姑娘这些年受的苦,让三姑娘住了辛夷坞不说,还将那里装置的富丽堂皇。然后又给三姑娘做了那样多的衣裙,打了那样多的首饰,实在是奢华太过。可我也是不好开口阻拦的,毕竟论起来三姑娘这些年也确然是受了那么些的苦,现下补偿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三姑娘毕竟年幼,这样的奢华太过......” 她这话原是说的含糊。并没有主动的提及聂青娘给简妍置办的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体己,反而是隐隐的有误导李翼往聂青娘动用公中银子的这意思上靠,毕竟她说了她是不好开口阻拦的这话。可是现下她和李念兰都是在俭省着,她聂青娘和简妍母女却是那样的奢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