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地走,最终停在了将要达成的那一刻。 剧团悄无声息地解散了,那天,有剧团的工作人员站在她的房子外对她说:“你好歹演一场,两三个小时、不对,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就够了,演给我们看,演给您自己看,这是属于您的剧啊!” 是啊,那是属于我的剧。 可我的人生却不属于表演。 所有的挣扎都是希望破碎前的无望,所有的痛苦都因为距离自己的梦想太近又太远。 所以一扇大门干脆彻底地关上,老人匆匆回国,去见自己侄儿的最后一面。 那个老人,就是没有了一条腿的池秀兰。 君王的手松开了,执笔者直直地摔落在了地上,一声巨响,台下的人想要冲上来,却看见跌坐在地上的人是笑着的。 “我所追求的东西一直就在我的手里,所以生命的终结让我无所畏惧。您却在害怕,您害怕历史,您害怕现实,可是现实就是您曾经做过的一切所留下的结果,终究,您害怕的是过去的自己,还是您那颗残暴又虚荣的心?” 坐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站起来,她的腿一动不动,只有手握紧了自己的笔。 “你不怕我剁掉你的手么?” “我还有另一只手。” “我剁掉你两只手!” “我还有脚。” “我剁掉你的手和脚,我把你的嘴也缝起来,我让你像一条蠕虫一样在地上匍匐。” 站立着的是君王,他那么高大,坐在他脚边的是执笔者,她那么瘦弱。 可是短短的对话,执笔者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君王的语气却让人听出了色厉内荏。 执笔者又笑了,这次她笑得很灿烂,就像是一个神像揭开了面纱,又或许是一条即将画好的龙被点上了眼睛。 在她的笑容里,君王的脸色颓败了。 “我还有我的心啊,它在跳,就是记录我对历史的忠贞,它停止,就是我灵魂坚守成了雕像。” 马天舒教授还想继续,台下已经响起了掌声,他们的这场戏应该结束了。 两个年轻人跳上舞台把池迟扶了起来,还没等池迟站稳,宫行书已经从后面架起她的双臂。 “怎么回事儿,要摔也不用摔的这么逼真吧?” 池迟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挣脱了别人的束缚慢慢地摸向自己的腿。 都还在。 她长出了一口气,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吓到你们了?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构图更有意思。” 女孩儿的脸转瞬间就挂上了笑容,没人知道她刚刚想了什么。 宫行书松开她的手臂抱胸而立懒洋洋地说:“就让你试着一场戏玩一下你就连画面构图都考虑上了?” “职业病吧。”歪头看了宫行书一眼,池迟的脸上依然带着笑。 “小池迟啊,你这段演的真不错!”马天舒教授走过来拍拍池迟的肩膀,脸上满是赞叹,一边夸人他一边用手绢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你看,和你演戏太过瘾,我这一头汗都出来了。” “是这个剧本写得好。” 池迟这场戏没什么肢体动作不像马天舒要一圈一圈地走位,看起来也没出什么汗。 她把拳头攥了一下,撸掉了笔上面的水渍才把它交给了剧团的工作人员,她的双手全是汗水,可她并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 “剧本再好也是辛亦松老师的剧本。”宫行书在一旁凉凉地说。 辛亦松就是这场《笔上花》话剧里真正的男主角,那个执笔者的扮演者。 他的话让想要继续夸奖池迟的马天舒一时沉默了。 对啊,这场话剧里目前没有适合池迟的角色。 最适合池迟的就是这个主角的形象,可是……其一,他们就没想过主角是个女的,其二,话剧马上就要公演,辛亦松是红星的台柱子,他的那种能够让人心潮澎湃的感觉是不如池迟,可是演得也很好,换掉是绝对不可能也不显现实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