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的眼里,这两个人几乎是融化在了一起。 顾峥把资料悄悄放在了门边,退了出去。 花栗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从来没有,即使是当初受伤,他也顾念着爷爷的心情,能笑就笑,笑不出来就逼自己想些好笑的事情,总能笑出来的。 后来他想哭,就哭不出来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层极厚的铠甲里解脱了出来一样,僵死的关节有了复原的趋势,让他浑身发痛,这种痛叫他幸福得要命,也委屈得撕心裂肺。 花栗从哽咽变为饮泣,再变成抽泣,后来,他完全是在毫无节制地嚎啕大哭,像是要呕吐一样的哭泣。他感觉自己的肺泡都在爆裂,满胸腔弥漫着甜蜜的血腥味儿:“顾岭,我的腿……我的腿,顾岭……呜——我的腿好疼……” 花栗的思绪一下被拉近,一下被拉远,他在他过往的六年间打转,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巨大的迷宫里,跌跌撞撞的,在迷乱之中,他只能喊出些不成逻辑的字句。 “太难了,轮椅我坐不来……” “——爷爷,你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自己伤了你的心了,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岭南,顾岭他骗我……他说他爱我……他把我什么都骗走了,带去德国了……” “岭南我喜欢你啊……声音不会骗人的……至少声音……” 他的哭声像是台绞肉机,疯狂地把顾岭的心磨碎,打成粉浆,他有几个瞬间以为自己要疼晕过去了。 他在不知不觉中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密密的带血的吻落在花栗的额头和脸颊上,顾岭还不敢痴缠花栗的唇,怕吓到他,他的声音,沙哑平静间掺了一丝颤抖:“花栗,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骗你了,再也不……” 花栗的一腔委屈发泄出来后,当天就发烧超了39度,不停说胡话,打了吊瓶也不见好,医生护士忙作一团。顾峥去探听了情况后,回来坐定,眉间有些忧色:“怪我,我说得太直接了点,好消息和坏消息一样,都能打垮人的。” 顾岭手里转着什么东西,沉默半晌后,语出惊人:“姐,我要娶他。” 顾峥古怪地看他一眼,伸手抚了抚他的肩膀:“小岭,我不是怀疑你对他的爱,可你得明白爱情和愧疚感之间的区别,你……” 顾峥的话噎住了。 她看清了,顾岭手里是一枚定制戒指,看尺寸是为男人设计的。 顾岭把那指环捏在手心,不吭声。 花栗常年做木工,手指受伤是常有的事,因此一年四季缺不了创可贴,以至于指尖要比指根更白一些。 顾岭研究过花栗的手,也趁着他睡觉,悄悄量过他无名指的尺寸。 今天的事只是让他更坚定了决心而已。 他站起身来,走到病房门口,手放在窗玻璃上,看着床上烧得满脸通红人事不知的花栗,握紧了拳。 他欠花栗六年,他不仅要还给花栗健全的身体,还要把花栗这六年来缺失的光阴和疼爱都补给他。 六年不够就十二年,十二年不够就一个甲子,一个甲子不够就一辈子。 花栗只有一个,是他这辈子不可能再碰上一次的珍宝,他爱他,他欠他,他辜负了他,他这辈子都是花栗的了。 再没有什么恶劣的心机和欺骗,再也不会有了。 这是顾岭的长期计划,不可打破的、必然要执行的计划。 …… 与此同时,陆离正趴在吧台上,对着一个酒吧服务员打招呼,笑容暧昧得要命:“唔~你,过来过来。” 那年轻的小哥走近,礼貌地问:“先生,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陆离撑住下巴,小眼神扑闪扑闪的:“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小哥看他醉眼朦胧的模样,猜道:“您如果想吐,要去洗手间的话,右转直走就是。” 陆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小哥的手,满眼都是小星星:“猜对了!你果然是我的知己!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儿上,我们的关系再近一步你说怎么样?” 说着,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