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就是谦虚,明年好好儿考,二十就能秋闱里中举人,转年的春闱再加把劲儿,考个贡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栾夫人这话是对吴文博说的,不过眼睛却是瞧向李曼那里。 科举考试是分等级的,童生考秀才,一年考一次;秀才考举人则是三年一次,这场考试也叫秋闱;举人考贡士是在考完举人之后第二年的春天,因此也叫春闱;贡士考进士是在考完贡士发榜后的几天,因此春闱、秋闱、殿试都是安排在很近的时间,那一年也叫作大笔之年。 按照栾夫人的说法,这吴文博得在今后的几场考试里次次考中才有可能,栾夫人聪明地没有继续说吴文博能贡士考进士,否则听起来就有些假了,即便是这样的进度,也基本是个开挂的存在了。 吴夫人未免又是一番谦辞和热络,被县丞夫人预言二十中举人和贡士,不管里头真心几何,吴文博都挺高兴,何况他对自己的功课也挺有自信,二十能否中举人他不敢说,但明年中秀才他还是十分有把握的,于是刚才丢的面子又找了回来,自信也重新捡了起来。 如此想着,吴文博又悄悄打量了下李曼,多少带着些自豪和讨好的意味,李曼刚忍不住笑完,且屋子里十分暖和,犹自带着红晕,真个面若桃花,比屋子里的真桃花更好看上几分,吴文博就有些看得发呆,李曼自得骄傲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觉得吴文博盯着眼神有些厌烦和恶心,不过好歹是典史家的公子哥儿,她并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垂了眼作不好意思状。 旁边栾夫人、吴夫人还有李曼的娘都看在眼里,互相交换了下眼色,表示有戏,都很高兴,尽管李曼家比吴典史家不知要低了多少档去,可好歹也是栾县丞的外甥女儿家,且栾夫人待李曼如同亲生闺女一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这门亲事倒也般配,双方父母都算满意。 这里丫鬟们的茶已经准备好了。既然是饮茶品梅,制茶的过程当然也是重要一环。 因此栾夫人特意命丫鬟们将小红泥火炉、装了梅之水的花翁并茶具都一并拿到了屋子里。红泥火炉式样极好看,红泥,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红色的泥巴,黄河冲刷堆积下来的澄泥,不仅是制作砚台的好材料,同时也是温酒和煮茶之神器。高约莫六七寸,置炭的炉心深而小,如此可以确保火势均匀,有小巧的盖子和门,不用时将其一盖一关,很是方便。 丫鬟守着炉火,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炉底,红泥炉中烧着从梅花上拢下的积雪,茶叶起伏,水沸香沁,背景是虬枝盘曲的上品梅花,呷上一口煮雪烹茶之妙,当真是清雅不尽、余香满口。 吴文博刚刚下去的诗性又勃然而发,就想着要补回刚刚的失误,于是又呷上一口,咂摸了一声,先是赞一声“好茶”!吸引了在座几人的注意力。 看着吴文博有点自我陶醉的神情,李曼就知道不好,这是又要吟诗了。 果不其然。 “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 红培浅瓯新火活,龙团小碾斗晴窗。” 说完,吴文博想着这次总不会出错了吧,就以期待的眼神瞥向李曼。李曼在诗词上不大通,可并没有因为吴文博会念几首诗就觉得了不起,她对吴文博这种诗兴大发的行为定义为“丑人多作怪”,因为不敢表现出来,索性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吴文博的眼神,只管喝茶。 “你们家文博明年准中秀才,我就等着你来报喜请客了。”栾夫人同吴夫人打趣道。 “只要中了,请客好说,摆上流水席吃个三日。”吴夫人乐呵呵,他对于自家儿子考中秀才也很有信心。 吴文博以为李曼这还是害羞了,要是再背一首诗好像也画蛇添足,就使劲儿搜肠刮肚地想哪些同喝茶有关的风雅之事,越是紧张就越是想不起来。 突然灵光一现,有了! “这喝茶也有讲究,有那粗人用海碗喝茶的,却不知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说着,吴文博觉得自己说得又有文采又有趣,心里有些小得意,可稍扭头一看,李曼有点脸红脖子粗地瞪了自己一眼。 起初,吴文博还不明白为什么李曼突然生气起来。但目光再往下移动,他立刻就面儿一红,连忙摆手道:“小曼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原来李曼为了躲开吴文博的眼神,只好闷头喝茶,那黑釉茶盏很是小巧,一杯不过三两口就没了,李曼只好继续续杯,吴文博说到“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的时候,李曼恰巧在倒第三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