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平时只管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头的传召,连皇帝有恙也不和他相干。如今把人传来,可算是汇聚了大英最顶尖的医术了,太皇太后一径安慰皇帝,“不要紧的,他们总会有法子的。皇后平常身底儿好,就算遇见些风浪也能挺得住……” “可这会儿有了身子,许多药都犯忌讳。”皇帝瞧了眼床上的人,低头道,“朕传令下去了,保住皇后要紧,还请皇祖母体谅孙儿的苦心。” 太皇太后说自然,“皇后才是根基,孩子没了往后还能再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过要是能保胎,还是保住为好,到底是头一胎,滑了对她身子也有妨碍。”说罢长叹,“我这会子真是有些后悔了,早知这么的,昨儿就不该传你过去。” 太皇太后向来是极硬气的人,多年的政治生涯百炼成钢,只要是做下的决定,从没有更改后悔的时候。可这回不成了,嘤鸣这孩子太能吓唬人了,她本就深得她和皇太后喜欢,如今又怀了孩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朝廷的章程和平衡固然重要,但在太皇太后眼里远没有曾孙重要。如今纳辛的那点罪过,可说是微不足道,只要皇后能即刻醒过来,老太太已经打定主意既往不咎了。 皇太后只管难过,她摸摸嘤鸣的脸,又隔着被子摸摸她的肚子,哀声说:“只怕她自己还不知道遇喜了呢。好孩子,你素来看得开的,往常有了心事也和咱们说,可当了皇后,反倒拘谨起来,可见这个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啊。” 太后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也曾当过皇后,知道坐上这个位置,会被扼杀多少天性。嘤鸣早前和她处世态度很像,她之所以能岿然不动,还是因为不够爱死鬼先帝。嘤鸣则不同,她和皇帝两个那么好,越是感情深厚,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便越是艰难。 太皇太后虽然不满意太后的口无遮拦,但谁不是打这儿过的呢,说到根儿上其实也没错。 皇帝到底不愿意劳师动众,她们在暖阁里流连不去,他只得劝慰:“皇祖母和皇额涅先回宫歇着吧,叫你们陪着干熬,实在是我们的不孝。” 太皇太后和太后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留下反倒添乱,又徘徊了一阵儿,还是回去了。 那头的药终于熬得了,豌豆疾步送进来,皇帝忙取金匙给她喂药。万幸的是大半都咽下去了,周兴祖才松了口气,“这剂方子是《金匮要略》中的桂枝茯苓汤稍作了添减,可退热,并治孕妇血瘀癥瘕之症。臣等先前商议,娘娘症候来得太急,怕是与前几天的扎伤不无关系。想是娘娘因伤处隐晦,不好意思让臣查看,自己稍作清理就包扎起来了。才刚臣看了病灶,伤口一圈红肿不消,臣心里惴惴不安,只怕娘娘是患了破伤风,真要如此,那就回天乏术了。可眼下看来,娘娘并没有身体强直,口噤不能开的症状,还是要庆幸宫里用的都是金剪,伤口纵是感染,也不至于危急性命。” 皇帝如梦初醒似的,抚额说对,“她曾扎伤过,朕当时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不是破伤风就好,这会子药也喝了,皇后什么时候能清醒?” 周兴祖歪着脑袋说:“娘娘体热气虚,伤口感染,且近来劳心劳力,又兼遇喜,四下里夹攻便倒下了。其实那三宗倒是小事,最要紧的还是这伤,臣以二子消毒散替娘娘清洗伤口,倘或七天之内能消肿,那还有转圜,若是七天之内伤势不减,只怕伤毒进了肌理,皇上……心里就该有个准备了。” 皇帝勃然大怒,“准备?准备什么?你说朕要准备什么?皇后要是有个好歹,你,还有你们太医院那帮庸才,一个也别想活命!朕会杀光你们,诛你们的九族!” 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即便遇见再大的风浪,也不曾有过半点失态。可当他听见这段话,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大开杀戒都不能平复他心里的恨和恐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一直小心呵护着这段感情,对她也算尽心尽力,为什么还要经受这样的考验? 他的雷霆震怒吓坏了所有人,满世界都是跪倒的身影,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都滚出去,方子不对就再换。记好了,皇后平安,你们就平安。” 周兴祖磕了个头,飞快退了出去,殿里一时静下来,他看着床上的人,到这时才敢哭出来。 “齐嘤鸣,你要是不在了,朕也不能独活。”他拍拍她的脸,“皇后,二五眼,这回你又是装的吧?你想拿自己来要挟朕是吗?朕是你的丈夫,你信不过朕,你可真没良心!” 然而这回说再多挤兑她的话,她都不能蹦起来回嘴,说“您才没良心”了。他多怀念她叉腰骂街的样子,多怀念她窝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的样子。还有昨晚他离开坤宁宫时,她说“你抱我一下再走”……他后悔极了,为什么晚上没有回来,让她枯等一夜。他们大婚才三个月罢了,这短短三个月,难道就是一生了吗? 各种可怕的念头横冲直撞,绞得他心口生疼,他想抱一抱她,可又不敢,怕会弄疼了她。他只有坐在她床沿,一直陪着她,这当口把以M.dAmINgPUMp.CoM